03
宋昭野來的時候,我正在給屋中的曇花澆水。
花骨朵含苞待放。
我指著花盆,很是歡快的告訴他,我們守了很久的曇花,今夜就能綻開。
宋昭野連看都沒看一眼。
他神情冷冷的掃向身後。
幾名侍衛一擁而入,幾息就將胡桃壓在了他腳下。
他踩著她的手,用力碾蹭。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碰清甜。]
[哪隻手碰了她,我就廢了哪隻。]
胡桃咬牙忍著,疼的冷汗直流。
宋昭野是來為孟清甜算賬的。
我手指冰涼,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在他腳邊:[夠了,把你的腳給我拿開。]
宋昭野身形頓住,他繞過碎渣,過來將我的手攥在掌中。
[發火做什麼?]
淡漠的語氣,做作的明知故問。
我冷冷的看著他,他也在看我。
[朝朝,清甜與你不同,她沒權勢沒依仗,所能依附的隻有我。]
[我年少時和她錯過,如今失而複得,她是我心尖上的人,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也不會再讓她再受半分委屈。]
[我會全心全意對她好。]
[你若是再傷她,不要怪我不客氣。]
他句句冰冷刺骨,分毫不顧我的感受。
仿佛孟清甜才是他的結發妻子。
他雷厲風行的算完賬,連多一句和我寒暄的話都不願說。
僅是在轉身前,看了眼花盆,又看了看我手邊的水壺。
勾唇道:[別澆水了,要淹死了。]
這盆曇花是三年前我和宋昭野一起種的,日日精心嗬護,前幾年從未開過花,今年有了開花的苗頭。
孟清甜未出現前,他日日拿著灑壺,守在這盆曇花前。
期盼著多澆點水,就能早點開花。
花開了,我就會開心。
現在,花朵含苞待放,宋昭野卻不在意了。
也是,他有新的嬌花想要守護。
他已經不想守護我了。
我們的感情倒是真如了這曇花,僅是一現。
我望著跨步離開的背影,心臟有一瞬的抽疼。
抬頭將要掉落的淚水留在眼眶中。
然後泄憤似的把幾個預開的花骨朵都掐了下來,朝走遠的背影丟去。
胡桃勸我:[夫人,花都摘了,就莫氣了,快睡吧,睡晚了你又要難受了。]
我看了看她的手指,隻得難過又艱澀的將哽咽吞下,囑咐她快去上藥。
04
這些時日府中都在盛傳,宋昭野要娶夢清甜為妻。
不是撲風捉影,府中很多細節都能看出來。
大肆的采買,遍布的紅綢,進府的繡娘......
他們都知曉府中喜事將近,隻有我不知道。
宋昭野從未對我說過。
宋昭野也同樣說到做到,他說不讓夢清甜受半點委屈。
就真的恨不得所以最好的都給她。
月餘前他差人打的一套銀鎏金點翠龍頭冠,他說過幾日就能送來,最後卻帶著了夢清甜頭上。
府內最大的院子,我嫌那夏季有些熱,就短暫的搬到了偏院,然後就成了孟清甜的院子。
府內一切吃穿用度,孟清甜都不遜於我。
甚至,很多方麵,她有的我都沒有。
阿爹怕我難過,他從北境搜羅了很多寶貝送來。
胡桃每打開一個箱子,就浮誇的驚詫一聲。
惹的我在軟榻上頻頻探頭。
她說我每次伸個頭,都像個做賊的。
我們倆笑的前倒後仰。
[阿爹真是什麼都巴不得送來,他怎麼不把他自己也送來,他......]
我將頭埋在胡桃頸窩,笑的身子一顫一顫。
一圈圈水痕打濕了她的衣襟。
胡桃的笑失了聲,她撫著我的背。
[小姐可是想老爺了?]
見我未說話,胡桃又打開一個箱子,繼續裝作驚詫哄我:[小姐快看,這是什麼?]
我咬緊嘴唇,把心裏的酸澀咽下。
抬頭笑話她:[你這浮誇的演技,我才不會再上——]
話音在看清眼前之物時頓住。
胡桃手中握著的是一枚香囊。
上麵繡著‘清’字。
那是我阿娘的遺物。
阿爹竟把這最後一件念想,送到了京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