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看到洞裏掛著的野味，蘇若的嘴頓時張成了O字形。

“這個地方，你是如何發現的。”

嶽霆驍仍保持了平靜，“附近山上的每一個角落我全看遍了，這個山洞冬暖夏涼，儲藏的食物幾個月都不會壞。你的魚放在這裏，絕對安全。”

蘇若感慨，“你每天都有野味吃，養得膘肥體壯，虧我還在同情你。”

嶽霆驍卻說，“你要願意，這些風幹的野味，你也可以拿出去換錢。”

蘇若狂喜，“你說的是真的，沒有騙我。”

嶽霆驍麵無表情，“我們現在是一個經濟體，我沒有必要騙你。”

蘇若迅速盤算起來，“咱們親兄弟明算賬，你負責打獵，我負責換錢，到時候一人一半。我做人做事有底線，絕對不會昧下你一分錢。錢暫時存在我這裏，等我們離婚的時候，我會一分不少地給你。”

嶽霆驍臉上的肌肉不經意地抽-動了一下，隨即便淡淡地說，“隨你。”

兩人晾好魚，便順著原路返回窩棚。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都心照不宣地忙碌起來。

蘇若白天出工，下了工便到河邊釣魚。嶽霆驍則利用放牛的機會，在山上打獵。雖然每天都忙到半夜，兩人卻十分開心。

四天後，第一批魚幹已經幹透了。

蘇若跟嶽霆驍商量了一下，決定第二天到縣城碰運氣。

這是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的年代。

縣城離這裏二十多裏地，路上坑坑窪窪。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腳泥。

隻簡單地裝了一點，便足足有四五十斤。

嶽霆驍有些擔心蘇若的小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

蘇若卻滿不在乎。“為了掙錢，吃這點苦，算得了什麼。”

嶽霆驍沉默了一下才說，“這些都是身外物，要是遇上緊急情況，別舍不得，安全要緊。”

蘇若點頭，“放心吧，我很機靈，不會讓人發現。”

天剛蒙蒙亮，蘇若便背著背篼出發了。

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這麼大力氣，竟一口氣走到縣城，中途連一刻也沒有停頓。

前世蘇若難得有機會到縣城，這一世來到這裏，便覺兩眼一抹黑，不知道東南西北。

聽到肚子裏“咕咕”的叫聲，她決定不委屈自己，先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再說。

看到副食店裏門口擺著的大白饅頭，她咽了口唾沫，背著背篼走了進去。

看了下店裏的價格表，她遞上去六分錢，三兩糧票，買了一碗稀飯，兩個饅頭，坐在桌子上，開始慢慢享用。

這個年代的饅頭，沒有科技與狠活，都是用老麵發的，香甜綿軟，回味無窮。稀飯熬得稠稠的，聞得到米香味。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來，坐在隔壁一張桌子上，也吃稀飯饅頭。

蘇若起先並沒有在意，不過，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她頓時不淡定了。

隻聽那個瘦高個男人說，“上頭來人，指定要吃野味，昨天我腿都跑細了，卻一無所獲。要是我今天再找不到野味，還不知道如何交差呢。唉，外頭的人隻知道我們在外麵吃得香，走得開，卻不知道，我們也有過不去的坎。”

矮胖男同情地看著他，“你光在城裏逛，當然找不到野味了，還是想辦法去鄉下去碰碰運氣吧。”

蘇若心裏一動，上前試探著說，“大哥，你剛才說，需要野味。”

瘦高個男人不滿地瞪了她一眼，“你偷聽我們說話？”

“你們說話這麼大聲，我想不聽也難啊。你還是說說，風幹的野味要不要吧。”

瘦高個男人心裏一陣狂喜，“要要要，你要真有貨，可解決了我的大難題了。”

“還真是巧了。”

蘇若莞爾一笑，“我男人是個獵人，上山打了些野味，在河裏捕了些魚，風幹了打算自己吃。可天有不測風雲，我男人卻在這個時候生病了。治病需要花一大筆錢，我們隻是生產隊的社員，拿不出錢，又不能讓我男人在家裏等死。沒辦法，我隻好把這些野味拿到城裏，想換點錢給他治病。”

這個借口，她在路上早想好了。雖然經不起推敲，好歹也算個理由。

矮胖男人笑道：“朱江，你小子到底是什麼運氣。剛說要野味，就有人送上門來。”

朱江很快就冷靜下來，“還是看下貨再說吧。”

風幹的野味，要是處置不當臭了，可就沒法要了。

蘇若掃眼看了一下四周，警惕地說，“就在我背篼裏，一會兒我們找個地方再慢慢看吧。”

朱江理解蘇若的謹慎，忙說，“這事不急，當然得找個安全的地方了。”

吃完飯，蘇若跟著朱江來到一個僻靜處，這才放下背篼，低聲說，

“朱大哥，你現在可以看貨了。”

朱江看了下背篼裏的貨，發現有五隻野兔，兩隻斑鳩、六隻野雞，還有十幾條魚幹，不禁十分高興。

“這些貨我全要了，你開個價吧。”

說實話，蘇若還真不知道，這些貨值多少錢。賣少了不劃算，要價高了，把人嚇跑了咋辦。

她想了想說，“朱大哥，你看看能給多少吧。”

朱江卻說，“我們招待所經常有接待任務，這些野味最受歡迎。你以後有貨，都可以給我送過來，有多少要多少。”

蘇若仍不動聲色，“隻要價錢合適，我可以長期給你們送貨。”

朱江是個老江糊，當然知道，她沒有說出來的後半句話。

要是價格低了，對不住，錢是你的，貨是我的。

這丫頭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像是下鄉知青。沒想到，做生意竟這麼才練。

朱江不敢輕視，趕緊說，“我是縣招待所的采購，給的價肯定公平合理，絕對不會刻意壓價，你就盡管放心好了。”

他盤算了一下繼續說，“野兔我可以給一塊錢一斤，斑鳩可以給一塊五，野雞跟野兔一樣，也給一塊。至於魚幹嘛。”

他沉呤了一下才說，“看在我們是長期合作的份上，我也可以給一塊。”

現在一斤豬肉的價格是六毛九分錢，朱江給的價格也算合理，蘇若隻略一盤算便爽快地說，

“成交，以後，我們就按照這個價格結賬。”

來到招待所後廚，過稱結賬，蘇若竟收到42塊錢。

蘇若小心地把錢放進貼身的衣服，告別了朱江出來，連走路的步子都輕盈了許多。

42塊錢塊可不是小數目，國營單位的職工一個月才十幾塊錢，她一天就賣了這麼多錢，差不多是工人三個月的工資了。她跟嶽霆驍一人一半，她也能分到21塊，想想便覺得開心。

花秋林山上的野物不計其數，花溪河裏的魚更是源源不斷。現在的供貨渠道也有了，想不發財都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