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此言一出，蘇曼、張建華和朱媛媛、葉紅頓時變了臉色。

他們在嶽霆驍跟蘇若這裏吃了虧，隻想報複一下，出一口惡氣。隨便讓他們長點記性，知道他們的厲害。現在秦開生讓他們一起去公社。啥意思，當他們是互毆。

蘇曼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秦組長，事情的原委，公社團支書李奧最是清楚。你問一下他，不就得了。我們明天還要到生產隊出工，去公社的事，就免了吧。”

李奧也是知青，工作能力不用贅言，關鍵是背景深厚。早有人傳言，他下來當知青，不過是來踱金。過不了多久，便能升職回到城裏工作。

李奧成天往吳安子村跑，有消息靈通人士透露，說李奧看上了吳安子村一個姓蘇的女知青。現在蘇曼提到李奧，秦開生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蘇曼長得高大壯實，皮膚黝黑，除了衣著，跟鄉下姑娘並無二致。不過，卻是跟貧下中農打成一片的明證。李奧思想進步，看上她，也不算太過離譜。

李奧現在紅得燙人，他可不想因為這事讓他心裏不痛快。因此，當即便點頭說，

“李支書工作忙，這點小事，就不用打擾他了吧。”

說罷，他朝身後把手一揮，“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這兩個人捆起來。”

兩個如狼似虎的民兵閃身出來，拿出身上麻繩，便要對嶽霆驍和蘇若動手。

看他們身手的麻利程度便知道，他們幹這一行早輕車熟路。

外麵卻在這個時候傳來大隊長牛國棟的聲音，“等等！”

大夥兒扭過頭，才發現大隊長牛國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們身後。

所有人都自覺地閃開一條道，讓大隊長走進來。

牛國棟背著手，緩步走到秦開生麵前，臉上才擠出一絲笑容，“對不起秦組長，我來晚了。”

其實，並不是牛大隊長來晚了，而是秦開生沒按程序辦事。

這裏是吳安子大隊，按照程序，公社的人到底下抓人，是要給大隊通氣打聲招呼的。秦開生立功心切，竟把這一茬給忘了。

不過，牛國棟隻是個小小的大隊長，再不滿，也不能拿他這個公社的革委會組長咋樣。

這麼一想，秦開生頓時有了底氣。

他背著手，端足了架子才說，“你們大隊的嶽霆驍不服改造，毆打知青，情節十分嚴重。我必須把他帶回公社，嚴加處置。”

牛國棟已經在窩棚外聽了一會兒了，對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有了初步了解。

事情明擺著，張建華調戲蘇若，被嶽霆驍發現，便動手教訓了他一頓。

至於蘇若跟他姐姐和葉紅、朱媛媛的糾紛，他更傾向於蘇若的說法。蘇曼三人不給蘇若飯吃，雙方發生糾紛。蘇若一個人，當然隻有吃虧的份。

這事若放在以前，他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隻是，秦開生繞過他這個大隊長到吳安子村來抓人，顯然是沒把他們大隊這一級基層組織放在眼裏。

還有，蘇若主動提出跟嶽霆驍領證結婚，還給他們家送來一包水果糖，是個有情有義的。現在這樣的女子已經不多啦，他得護著，不讓人給欺負了。

見秦開生說得唾沫四濺，他叭嗒了一口煙葉，才緩緩地說，

“張建華，嶽霆驍是在哪兒打的你啊？”

張建華捂著臉，指著外麵說，“就在前麵拐彎處，不信，我領你們去看，還有打鬥的痕跡。”

牛國棟卻說，“下午你不是應該在地裏上工嗎，來這裏幹什麼？”

張建華這才意識到自己上了這老狐狸的圈套。

這裏全是荒山，下午又是上工時間，他的確沒有理由出現在這個地方。

他囁嚅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我見蘇若從知青點出來，走路鬼鬼祟祟，擔心她搞破壞，所以，就一路跟過來了。”

蘇若不怒反笑，“我拿著行李，正大光明地走路，你從哪裏看出我鬼鬼祟祟了？”

蘇曼見張建華被懟得啞口無言，趕緊上前幫忙。

“下午上工時間，嶽霆驍不去上工，在這裏幹什麼？”

“還是我來回答你吧。”

嶽霆驍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譏諷，“蘇知青好像忘了，我是放牛的，不用跟隊員一起上工。”

蘇曼沒想到這一層，一張臉頓時脹得通紅，“你什麼地方放牛不好，偏要在這裏。”

嶽霆驍嘲諷，“牛隻喜歡在有草的地方吃草，這點常識，蘇知青不會不知道吧。我隻是不明白，你是蘇若的親姐姐，怎麼就那麼盼著自己的親妹妹被人糟踐了呢。”

牛國棟擺手示意他們別爭了，這才轉身對秦開生說，“張建華一時鬼迷心竅，企圖對蘇若圖謀不軌。嶽霆驍打張建華，也算是事出有因。嚴格來說，還阻止了一場惡性-事件的發生。就算是功過抵銷吧。”

蘇曼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十分不滿，“難不成，這事就這麼算了。”

牛國棟看著她，一臉嚴肅，“你跟蘇若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沒必要一定要趕盡殺絕吧。生產隊分糧的時候，你們四個知青的口糧是分在一起的。現在蘇若結婚，你不給她口糧，想讓她餓死。”

蘇曼怒斥，“蘇若跟嶽霆驍搞破鞋，你還護著她。大隊長，你還有沒有一點階級覺悟？”

“嶽霆驍救了蘇若，蘇若以身相許，也算是一段佳話，不能說是搞破鞋。”

牛國棟一錘定音，“秦組長，嶽霆驍打人肯定有錯，把他交給我們大隊，我們一定嚴肅處理。”

秦開生沒想到牛國棟竟會替嶽霆驍和蘇若出頭，想要駁斥，搜腸刮肚都沒找到合適的理由。

這次來吳安子村抓嶽霆驍，並沒有請示革委委主任。這次行動，來嚴格來說，不算過了正路。事情真鬧大了，他還真吃不了兜著走。

他想了想，隻得說，“你們大隊準備如何處理？”

牛國棟卻斯條慢理地說，“我這人做事一向民-主，不搞一言堂。回頭我們大隊部開會研究一下，拿出一個方案，到時候再向你彙報。”

秦開生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有點灰頭土臉。

“我在公社等你的消息。”

說完，他黑著臉扭頭就走。

他手下的幾個人立即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其他人見沒有熱鬧可看，很快就三三兩兩地散了。

牛國棟見蘇曼、張建華、朱媛媛和葉紅四人還站在原地，一張臉頓時陰得能擰出水來。

“還站在這裏幹啥，等人家留你們吃飯啦。”

俗話說，現官不如現管。牛國棟雖然隻是一個大隊長，手裏卻攥著每一個知青的命運。他要是不鬆口，招工回城，上大學這些好事，便跟他們無緣。

朱媛媛有些後悔跟著蘇曼趟這趟渾水，悄悄扯了下葉紅的衣服。

葉紅跟她一樣的心思，兩人隻對視了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