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駙馬府的日子實在無趣。
嚴永懷被禁足的這半個月,我把成親這些年,他送我的東西全部讓人收拾了出來。
那段時日他確是愛我的,雖然出生寒門,但每日下朝後,他總會給我準備一份小驚喜。
小到路邊的野花,大到朱釵玉鐲,每樣我都很喜歡,每樣我都舍不得丟。
直到願兒出生,他逐漸暴露本性......
等到半個月禁足期滿,我將滿滿一麻袋的垃圾丟在了他的腳邊。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聽到他問。
禁足的半個月讓他消瘦不少,整個人麵頰凹陷,模樣更醜了。
也不知當初我是怎麼會看上他的。
我踹了一腳垃圾,問他:「嚴永懷,你可曾記得本宮身份?」
我與他成婚多年,從未在他麵前強調過自己的身份。
但這些年下來,我們總會一起入宮麵聖。
為了安慰他,我會對他說,我已經是他的妻,即便我曾是公主,可我已經嫁給了他,他就是我的天。
後來他養成了目中無我的性子,也是我活該。
而今我重提我的身份,他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自然。可你自己說過,你嫁給了我,就是我的氣,我亦是你的丈夫你的天。」
「從今天開始就不是了,帶著這袋子垃圾滾出本宮的院子,本宮嫌臟。」
我沒有給嚴永懷和離書,沈輕輕已經懷有四個多月身孕,等到深秋那個孩子便能落地。
他們還沒有嘗到我吃過的苦,我又怎能放他們二人雙宿雙飛。
那日嚴永懷提著那袋垃圾離開我的院子後,綠翹同我說,他在沈輕輕的院門口哄了許久,夜半才進了院子。
夫妻兩個抱頭痛哭,就像對苦命鴛鴦。
而我,正是從中磋磨他們的惡人。
既然我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不若將惡人的頭銜貫徹到底。
我交給綠翹一封書信,要她送出府送到皇宮中去,當日我就被我皇兄接回了皇宮。
「聽說妹夫娶了沈侍郎女兒的時候,朕還不信,當初你信誓旦旦說他絕不會背叛你,如今倒好。
「明月,朕同樣是男人,最是了解男人,朕還能害你不成?」
我抱著願兒坐在禦書房內,聽著皇兄的諄諄教導。
以往我最討厭的說教,眼下也成了蜜語甜言。
我笑個不停,嚇得皇兄就要傳喚禦醫前來替我診脈,我拒絕了,直言道:「隻是許久不曾聽皇兄囉嗦,現在再聽,很是懷戀。」
「你啊,要是早聽皇兄的話,也不會吃這番苦頭。」
我皇兄最是舍不得我吃苦受罪。
也不知上一世我死後,他是否落淚帶我回宮。
咽下喉間的苦楚,我笑:「皇兄,你可千萬別明著去找他的不是,真正的好戲還未到時候開場呢。」
「行,不能明著動他,暗著行吧?你這丫頭腦子裏想的什麼,朕還能不知道?」
「知我者,皇兄也!」
我有成千上萬種方式讓嚴永懷與沈輕輕在痛苦中死去。
可那些都太便宜他們了,我要讓他們嘗嘗離心的滋味,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帶著願兒在皇宮中待了幾個月,從初春待到初秋。
終於,嚴永懷坐不住了,在一個秋日的午後,他赤著上身,背著荊條,入宮向我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