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已經死了

她眨了眨眼，呼之欲出的答案近在眼前。

原來今天她知道爸爸會早點回來。

她也知道玩水會造成什麼後果。

原來她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隻當作一場遊戲。

這一切不過是她設計好的，就為了讓爸爸狠狠的教訓我。

我顫著聲音道：「為什麼？」

沈柔‘咯咯咯’的笑了幾聲。

「沈知，你為什麼要出生？」沈柔像是吐著信子般的毒蛇，將自己的毒液噴出來「如果你不出生，我的家庭會很美好，我的媽媽會帶我去遊樂場，早上也會送我去學校，晚上也能抱著我睡...........都是因為你，這一切都不可能！」

她的眼中似乎有著恨意。

「沈知，姐姐衷心的希望，你能早點死掉！」

我疑惑思考著沈柔的上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媽每個月都會帶沈柔去遊樂場玩，每天早上也會早早的起來送她去上學，每天晚上都會抱著她入睡。

我不知道，沈柔說的是什麼意思。

是想炫耀嗎？

因為我從來沒機會去過遊樂場。

也沒資格能讓我媽抱著我睡。

那時的我雖然不明白，但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她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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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你到底去哪裏了？」

「你姐姐一直在等你，她身體本來就不好，你怎麼這麼自私？！」

「沈知，我命令你快來，你非要我生氣才滿意嗎？」

我媽一條接一條的信息彈進對話框中，又一遍一遍的拔打我的電話。

我蹲在角落裏看著破碎的屏幕，伸出手想接聽電話，但卻隻是空虛的穿過屏幕。

「沈知，你這麼不聽話，怎麼不去死？」

看著這句話，我的手僵在了半空。

媽媽，我已經死了。

我死了，你真的高興嗎？

「媽，你別生氣，知知可能是沒看到電話。」

沈群攬過我媽的肩膀，輕輕的拍了拍。

感受到兒子的安慰，她終於繃不住情緒，「她怎麼可能沒接到電話？她隻是不滿意她姐姐！」

「她生下來的時候那麼健康，在我肚子裏她搶了她姐姐那麼多營養還不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沈原默默的看著我媽，沒說話。

這些話我從小聽到大，每一天她都要提醒我，不要忘記在肚子裏搶奪了姐姐的營養，不要忘記她千辛萬苦將我生下來，不要忘記我所犯下的罪孽。

可是這是我願意的嗎？

是我願意降生在世上嗎？

既然不愛我，又為什麼生下我，讓我在這世間走一遭，記憶裏全是痛苦。

我慢慢的飄了起來，心中突然釋懷了，可能以前是我太強求了。

想要爸爸媽媽的愛，想過馬路時牽媽媽的手，想睡前能聽媽媽講故事。

我往餐廳飄過去，蔣思承正拿著紙巾輕輕的擦沈柔被淚浸濕的眼角。

「思承，知知真的不來嗎？」

她輕皺著眉頭，眼底裏有些失望。

「小柔，別哭，今天你就漂漂亮亮的過生日，不要為了不相幹的人浪費多餘的眼淚。」

「她那樣對你，你還不計前嫌，你就是太過善良了！」

蔣思承輕輕的握住她的手，親了親她的臉頰。

「以後有我在你身邊，她再也不能欺負你了！」

沈柔深情的看著他，應了一聲道：「她畢竟是我的妹妹，她年紀小，以前都是她不懂事。」

「可能等她長大點就好了。」

我冷著臉聽這些話，如果可以，真想親手撕下她的偽裝。

看看她那醜陋的內心灼燒在陽光下是否會刺痛。

哥哥扶著我媽走進來，她臉上有著牽強的笑。

「淑芬，知知怎麼沒來呀？往年她不是來的最早嗎？」

我媽麵色僵了僵，沒有答話，我哥道，「她今天有事，沒辦法來。」

我爸麵色一沉，瞥了一眼手機。

往常的這個時候，我該是回電話道歉了。

但此刻手機卻是毫無聲息。

我飄了過去，翹著二郎腿坐在窗沿。

他們並不是希望我來，隻是怕外人說閑話，說他們區別對待自己的女兒。

隻是我不來的話會讓他們覺得在親戚前沒麵子。

更加覺得我忤逆了他們，覺得自己的威懾力降不住我。

像是沒有心智的人偶突然有了自己的思想。

親戚們都用了飯陸續離開，在餐桌上沒說的話在出門後就肆無忌憚的談論。

「淑芬的小女兒我見過，看著挺懂事清秀的姑娘，怎麼從來沒見帶她出來？」

「哎呀，你別提了，她那個小女兒表裏不一，看著挺文靜，但私下裏經常和那些混混來往，還是個撒謊精，整天欺負她姐呢。」

沈柔確實有本事，將我的謠言散播的到處都是。

我抬手揉了揉眼睛，自嘲的笑了笑，從我記事起，所有人都喜歡把她和沈柔對比。

大女兒溫柔體貼，小女兒心腸狠毒。

大女兒漂亮善良，小女兒凶狠冷酷。

我坐在窗沿看著天色一點點的暗下去。

夕陽肆意的染滿天空。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健康祝你幸福........」

生日歌慢慢的響了起來，我才回過神來看過去。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小柔，快許願吹蠟燭！」

沈柔將花束放在桌上，雙手在胸前合起來，臉上滿是幸福的微笑。

沒有我的存在，你們真的好幸福呢。

媽媽，你是否想過，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我而亮起的。

我在多年前的今天降臨在這個世界上，我的內心充滿了期待，隻可惜，你將我的期待親手掐滅。

媽媽，希望你早點發現我。

在我的房間，我給你可準備了一件你意想不到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