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鬧事

H市，韶華師範大學，女生宿舍樓1號樓門前。

“我要找你們校領導！”

我萬般無奈地站在媽媽身邊，看著媽媽叉著腰在學校宿舍樓大喊大叫。

我其實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但我姐姐是這所大學的研究生一年級學生。

我姐姐叫吳可言，我叫吳可羽。

就在前幾天，媽媽打電話告訴我，姐姐死了，她在學校裏跳河自殺了。

我買了最早的火車趕來，剛到H市第二天，還沒來得及好好調查姐姐的死因，就被媽媽拉到了這裏。

媽媽在宿舍樓門口等了十分鐘，不見有人出來，她衝進去揪起一個阿姨的衣領。

“媽！——”我想要阻攔，但這是女生宿舍，我的腳步卡在了門口。

“你幹什麼！這裏是學校！”

宿管阿姨憤怒地試圖甩開媽媽的手。

不太有用。

我媽是做慣農活的，雖然人看著矮小，但其實力氣很大，宿管阿姨一時掙脫不掉。

“我閨女在你們學校裏沒的，你們學校得負責！”媽媽瞪著眼。

“你放手！你放手！你女兒自己要在學校跳河自殺的，學校怎麼管啊，要是都像你那麼碰瓷，學生家屬都能來訛錢了！”

“呸！”媽媽朝宿管阿姨吐了口唾沫。

“我女兒為什麼自殺，就是被你們逼的！你笑話我家窮，學校還讓你威脅我女。我女兒早不自殺晚不自殺，來了這所學校才自殺，學校必須得負責！”

宿舍樓門口的女學生越聚越多。

我臉上越來越臊得慌。

“你們別光看著不動啊，快幫我把她的手拿開！”宿管阿姨向圍觀學生求救。

“你們別過來啊，你們要是過來，我就——”

媽媽竟然從兜裏掏出了一把小刀！

小刀一亮，我嚇了一大跳，圍觀人群瞬間默契地向後退了一圈。

“媽，你這是幹嘛呀！”我急得跺腳。

她怎麼能那麼極端！

媽媽歇斯底裏：“你們要是過來，我就死在這裏。我要是死了，我和我女兒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宿管阿姨害怕得夾住雙腿：“我就沒見過你那麼不講道理的人！”

她忍不住哭出聲：“你這個人能不能講點道理！你女兒自殺，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當初你女兒求我讓你住幾天，我還好心答應了，你自己看看那麼多學生，有哪一個是像你們這樣女兒帶著媽媽來住學校宿舍的啊？”

“學校輔導員還專門幫你們外麵找了便宜的租房，我們哪一個欺負你們母女了！”

媽媽恨恨道：“你威脅我女兒不搬出去就不發畢業證，這是我親耳聽到的！”

“你們一住就是幾個月，一個學期都快過了還沒搬走，好說歹說都沒用，我一時著急就脫口說出來了，但你們確實是不符合學校規矩啊！我因為這還被扣了錢了你知不知道！”

宿管阿姨越想越傷心，掩麵哭泣。

媽媽揪著她的手不放，神色當中透著一中狠厲。

這樣的媽媽，讓我很不舒服。

宿管阿姨說的話讓我也暗暗吃驚。

媽媽和姐姐從沒和我說過，媽媽還曾住在姐姐的學校宿舍裏。

媽媽明明是有退休金的，她為什麼要住姐姐的宿舍？

她的退休金雖然很少，但支付附近最便宜的合租房單人間租金是足夠的。

除非......媽媽想省錢......

可是，我就沒見過學校裏有哪個學生是帶著家屬來住學校宿舍的。

媽媽這樣做，讓姐姐在同學麵前如何抬得起頭？

“讓一讓、讓一讓。”不知是誰報警，竟然來了警察。

出警的一看就是位有經驗的警察，上來先安撫情緒：

“這位阿姨，麻煩你先放下刀，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說。”

媽媽的眼尾泛紅，語帶哭腔：

“警察大哥，你要幫我作主啊！我女兒沒了，在這個學校跳河自殺了，我女兒自殺就是學校這些人逼的，我要他們賠償！”

“我在這裏等了他們學校領導好幾天了，一個人都沒來跟我們溝通，學校根本不想管我們！”

眼見她摁著刀戳著的皮膚滲出一點點血珠，我臉色煞白：

“媽，你別鬧了！你拿著刀學校領導也不會來啊。”

“阿姨，你先別著急，你的訴求是想找學校領導對不對？”

“你這樣拿著刀，學校領導也不會來，不如你把這事交給我，我幫你聯係學校領導，但你得把刀先放下。”警察循循善誘。

“真的嗎？”媽媽半信半疑：“你真的能聯係到學校領導嗎？”

“真的！人民警察還騙你不成嗎？”

警察露出和藹的笑，媽媽遲疑地放下刀。

眾人均長舒一口氣，我趕忙上前一把收走媽媽的刀。

心裏做了決定，以後媽媽身邊，一個尖銳的物品都不能留！

人群湧動，有的人湊熱鬧跟著警察和媽媽後頭，有的人圍著宿管阿姨安慰，我隨意掃了一眼圍觀的女生人群。

忽然，我的目光鎖定在一個女生身上，這個身形，怎麼有點眼熟？

電光火石間，我反應過來，驟然激動。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我已經鑽到人群中，緊緊捉住那個女孩的手：“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