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側身讓我進去。
“是麼?但是我沒有遇到。”
我在他包廂裏轉了一圈,果然沒有被盜的痕跡。
我有些不滿地皺了皺鼻子,“可惡,難道隻有我的那間被盜了嗎?”
扶蘇問我,“我給你的銀兩都被盜了?”
我嘿嘿一笑,從懷裏拿出錢袋給他看。
“哪兒能啊,我把錢袋子壓在枕頭下,他根本沒找到!”
我說完後,又覺得奇怪,為什麼賊人隻關顧我的那間,而扶蘇的這間卻幸免於難?
難道這賊人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扶蘇是山神不好惹?
我這麼想著,就一禿嚕嘴皮子問了出來。
“奇怪,為什麼他就不敢來盜你呢?”
扶蘇似乎覺得我問了個很蠢的問題,“當然不敢。”
我有些沒搞懂,傻傻地接著問,“那......為什麼啊?你也沒在門口寫著山神兩個字啊?”
扶蘇有些無奈地看著我,歎一口氣。
“我為什麼要在門口寫字?我明明可以在房間裏點迷香。”
點迷香?
我傻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扶蘇點點我的額頭,“很奇怪麼?人類的迷香對我沒有作用。”
我結結巴巴開口,“不、不奇怪......神君真是未卜先知啊,防範於未然。”
扶蘇挑了挑眉,“誰說我是為了防範賊人?”
我反問他,“那難道不是嗎?我以為你算出有賊人昨晚來襲,所以提前點了迷香,讓他不敢靠近。”
扶蘇再次歎氣,“我是山神,又不是街上的神算子。我點迷香,隻不過是用來驅蚊蟲,這也算是小偏方吧。”
我呆呆地哦了一聲,然後小小聲自言自語。
“原來山神也會怕蚊蟲啊......”
扶蘇無言地看著我,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下樓和客棧掌櫃說了遭賊的事情後,掌櫃人很好,沒有問我要賠償,反而問我有沒有丟失貴重物品。
我搖搖頭說沒有,然後和扶蘇離開了。
出了客棧,我問扶蘇,“去瑤山的路到底要怎麼走?”
扶蘇白衣翩翩,走在前頭,聲音淡然。
“一直朝東走便是。”
我歎一口氣,隻覺得這去往瑤山的路途遙遙不見終點,但是我早就答應跟他一起去,隻好努力邁開小短腿跟上他的步伐。
隻是天公不作美,還沒走出多遠,突然晴天響雷,傾盆大雨落下。
我驚呼一聲,扯著扶蘇的衣袖往回跑,頗有些狼狽地回到客棧。
縱使我跑得快,也被雨水打濕了衣服,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小二眼尖看見了,連忙端了兩碗熱騰騰的薑水給我們。
我連連道謝,捧起薑水慢慢喝下去,身子總算暖了起來。
我瞧著外頭的瓢潑大雨,歇了出行的心思,找掌櫃的又訂了一晚上的包間。
果不其然,大雨下了很久都沒有停歇的意思,我和扶蘇一直被困在客棧中。
到了晚上,我在包廂裏休息,卻怎麼都睡不安穩。
還聽見外頭有響動聲,聽得人心驚膽戰。
我害怕又有賊人來光顧,隻好猶猶豫豫去敲扶蘇的房門。
扶蘇開門讓我進來,我發現他這邊仍然點著燭火,床鋪看起來整整齊齊,沒有睡過的痕跡。
“怎麼了?是害怕賊人所以不敢獨自睡覺?”
聽了扶蘇的問話,我有些泄氣地點點頭。
“我能不能......今晚在你這兒歇息?”
我小心翼翼地問,又覺得自己有些唐突。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縱然扶蘇是山神,那也是男山神呀。
扶蘇看我一眼,似乎看穿我內心想法。
“你在這兒歇息吧,我不用睡。”
於是我放下心來,脫了外衣上床歇息。
臨睡前我偷偷看他,隻見扶蘇坐在窗邊,一豆燭火盈盈,他在慢悠悠喝茶,偶爾翻一頁書。
我莫名覺得安心,很快便沉入夢鄉。
第二日醒來,雲消雨歇。
我睡了個好覺,精神百倍下樓吃早飯。
出了客棧後,我特地買了一些幹糧,又打了一壺水,和扶蘇出發。
我們離開山腳下的小縣城,沿著驛道一路往東走。
時值盛夏,日頭很烈,我一路走一路喝水。
沒多久,那一壺水就被我喝個精光。
這時,我看見驛道旁支了一個簡易的茶水鋪子,頓時眼前一亮。
我忍不住央求扶蘇一起過去,歇歇腳,喝口茶水。
那個茶水鋪子很小,攏共也就三張舊木桌,旁邊有個中年男子支起爐子燒滾水。
有路過的馬夫在桌子前喝茶水,我湊過去看了一眼。
那粗瓷碗裏盛著滿滿的茶水,用的也不是什麼好茶葉,但是生津解渴。
“老板,那茶水怎麼賣?”
我走到爐子前問。
對方熱得滿頭是汗,一邊扇扇子一邊回答,“兩文錢一碗。”
“那我要兩碗!”
我拉著扶蘇坐下來,很快,兩碗粗茶送了上來。
上麵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我吹了半天,看茶水晾涼了一些,便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
茶水有些苦澀,但是大熱天裏喝下肚裏,暢快極了。
我很快把整碗茶水都喝光了。
“神君,你怎麼不喝啊?你不渴嗎?”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扶蘇。
隻是,我怎麼覺得有些頭暈呢?
眼前的扶蘇漸漸有了重影,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看,居然變成了四個!
“奇、奇怪了......我好暈啊......”
我連舌頭也不聽使喚,話都說不利索。
而且直犯惡心,似乎有什麼在我肚子裏絞著。
暈乎乎中,我居然看到那個茶水鋪老板身形一晃,突然整個人拔高,身體暴漲了數倍。
我嚇了一跳,頭更暈了。
那人竟然化作了一隻大黑豹!
身長數丈,皮毛油光發亮,雙瞳炯炯有神,尾巴粗壯有力。
我尖叫一聲,頓時嚇得連滾帶爬跑到扶蘇的身後,瑟瑟發抖。
那黑豹嘴裏發出一聲可怖的吼叫,靈巧地一跳,就跨過了燒著水的爐子。
然後慢慢踱步到我跟前,眼看著黑豹離我越來越近,我抖如糠篩,死死閉上眼。
心裏忍不住哀嚎,沒想到今日那麼倒黴,就要死在黑豹的口中了!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