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裏,我與山神扶蘇相處的越發熟撚。
他教我辨認山間花草,告訴我哪些可以食用,哪些有劇毒。
還教我如何做陷阱防野獸,如何辨方位尋水源。
我隨扶蘇學習了不少生存之道,覺得有趣極了。
我跟著扶蘇過上了閑雲野鶴般的自在生活,喝山泉吃野果,閑看流雲雀鳥鳴。
偶爾也在廟裏彈奏扶蘇贈送的琴,在清脆悠揚的琴聲中,仿佛所有的煩心事都煙消雲散了。
然而,好景不長。
一天晚上,我回到破廟的時候,發現門口多了一個香客。
那是個中年男子,衣著樸素,雙手合十,正閉目念誦。
他念完後,和我打了個照麵,微微點頭就離開了。
我心中有些疑惑,走入廟裏。
“神君。”
我輕聲呼喚扶蘇,卻不見他回應。
我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快步走進廟內。
眼前的景象讓我大吃一驚。
扶蘇躺在神像前的蒲團上,臉色蒼白,緊閉雙目,仿佛受到了什麼重創。
“神君!”
我驚呼一聲,衝到扶蘇身邊,隻覺得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我想起扶蘇曾經說過的話,他乃山神,自有神力護體,凡間的毒物、邪祟皆不能侵。
難道是他遇到了強大的敵人?
我心中焦急,四處尋找可以救治扶蘇的東西。
忽然,我想起了那把琴。
扶蘇說過,那把琴可以解人乏悶。
或許,它也能幫助扶蘇恢複神力?
我抱起琴,坐在扶蘇身邊,輕輕彈奏起來。
琴聲悠揚,如山泉流水一般,我全神貫注地將自己的心意寄托在琴音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扶蘇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緊閉的雙目也緩緩睜開。
他看到我坐在身邊,微微一笑,“你回來了。”
我鬆了一口氣,“神君,你沒事了吧?”
扶蘇坐起來,搖了搖頭,“無妨,隻是有些累。”
我放下琴,“神君,你是因為方才外麵那個人才暈倒的嗎?”
扶蘇淡淡一笑,“你倒是聰明。”
我越發疑惑了,“那是什麼人?是來對付神君的嗎?”
扶蘇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站起身來,把那把琴拿給我。
“這琴就贈予你了。”
我接過琴,“謝謝神君。”
他靜靜看了我一會兒,“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愣了一下,“去哪裏?”
“瑤山。”
扶蘇的眼神透著一絲神秘。
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當然願意。”
自爹爹死後,我就成了無牽無掛之人,去哪裏都一樣。
說是要跟神君一起走,但是和我想象中的騰雲駕霧不一樣,是用兩條腿走的。
我有些茫然,“神君,你不是神仙嗎?神仙也要走路?”
扶蘇回頭看我一眼,我正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山路上,有些吃力。
“怎麼?你走不動了?”
我苦著臉,“神君,你走慢一些,我跟不上。”
我可不是偷懶耍賴,畢竟我從小養在深閨裏,哪裏有爬過山、走過泥路呢。
但是眼看人家神仙也得兩條腿趕路,我隻好呼哧呼哧跟在他身後,努力追趕對方的步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致和之前相差無幾,樹還是那些樹,草還是那些草,我都覺得自己是在原地打轉。
“神君,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好像迷路?”
神君頭也不回,腳步輕快。
“說什麼傻話,我們一直在向東走。”
我咬咬牙,隻好把疑惑吞進肚子裏。
可是我越走越覺得腳步沉重,那些我說不出名字的植物刮擦我的小腿,刺癢難耐。
我漸漸的落在後頭,和神君的距離越來越遠。
最後實在是累得走不動了,坐在一旁的大石塊上歇息。
“神君!我實在是太累了,歇一下好不好?”
我坐在石頭上,隻覺得口幹舌燥。
隨手摘下一旁的野果,用衣服擦了擦,就咬了一口。
豐沛的汁水迸濺在口中,酸酸甜甜的,讓我幸福地眯起了眼。
這時,我看到神君折回頭了,有些無奈地看著我。
“走不動了?”
我可憐兮兮地點點頭,又給他看我那將要磨穿的鞋底。
扶蘇歎一口氣,似乎有些那我沒有辦法。
他蹲了下來,“上來吧。”
我瞪圓眼睛,有些驚訝,“神君,你是要背我嗎?”
扶蘇淡淡的聲音傳來,“你走得太慢了,按你的速度,太陽下山了都到不了山腳。”
我嘿嘿一笑,小心翼翼趴到神君的肩膀上。
他的肩膀又寬又厚實,讓我充滿了安心的感覺。
神君站起身,托住我的膝彎,穩穩地朝前走。
我伏在他的背上,嘴角雀躍地勾起,心想,神君真是好一副菩薩心腸。
日頭漸漸西斜,霞色暈染天際的雲彩。
而神君也背著我到了山腳下。
“神君,我重不重啊?要不你放我下來吧。”
神君把我放下來,我在地上蹦了蹦,活動有些發麻的手腳。
“神君,那我們晚上在哪裏歇腳?去客棧嗎?”
扶蘇看了日頭一眼,點點頭。
我猶豫了一下,“住客棧要有銀兩,神君你有嗎?”
扶蘇從衣袖裏摸出一個小錢袋,拋到我的懷裏。
“拿著,不夠用再問我要。”
那錢袋沉甸甸的,我打開錢袋一看,裏麵竟然是滿滿的碎銀。
“哇,這麼多!神仙也會用人間的錢啊。”
我覺得很驚奇,扶蘇沒說話,我便主動走在前麵帶路。
畢竟神君嘛,對人間肯定沒有我了解。
我找了一間大客棧,剛走進去,就有跑堂的小二上前道,“客官,是打尖還是吃飯呢?”
“要兩間包間,再給我上幾碟熱菜,要快。”
“好咧!”
小二立刻去幫忙張羅了。
我和扶蘇在一張桌子坐下來,我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走了半天,我肚子都餓扁了,等吃過飯,我們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
扶蘇喝一口茶水,點點頭。
待熱菜和饅頭上來,我再也顧不上什麼儀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但是扶蘇不一樣,吃的時候慢條斯理,透著一股仙氣兒。
待吃飽喝足後,我和他各自回房休息了。
先前我宿在山上的神廟裏,一覺醒來後總是腰酸背痛,現在終於有柔 軟的床鋪可以供我隨意翻滾,我簡直感動得想落淚。
累了一天,我很快抱著被褥沉沉睡去。
甚至賊人翻進我的房間裏翻箱倒櫃,我都無知無覺。
第二日早上我醒過來,睜開眼睛後嚇了一跳。
隻見房間裏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桌子上的杯子碎了滿地,看起來是被賊人翻了個底朝天。
我倒吸一口冷氣,連忙摸了摸自己的枕頭底下。
還好,我藏在那兒的錢袋還在。
我驚魂未定地去隔壁敲門,扶蘇開門後,我揪著他的衣擺急急道,“昨晚有盜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