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的疼痛仿佛還未曾消散。
連同蕭承高高在上的神情,都仿佛還在眼前。
那雙滿意怨懟和惡意的眼睛,沒有半點顧及我對他的養育之恩,反而如同看仇人一樣。
「如若不是你,蕊兒又怎麼會自尋輕生,以至於傷了身子。」
「而我又必須娶根本不喜歡的女人,看她將你那些肮臟的手段用在的我蕊兒身上。」
「我答應過蕊兒,不會讓你享受一天太後的待遇,所以你就去死吧。」
而此時的他,低眉順目的跪在殿中,好似一個乖順的兒子。
如果不是那自以為我看不見而瘋狂給我身邊的紅香打眼色的動作的話。
倒真是一個乖兒子。
隻是我怎麼前世沒有發現呢。
端起茶杯掩去唇邊的自嘲,我才揉了揉眉心。
「你想娶就娶吧,太傅那邊,我去處理就是。」
前世,也是這個時候,他來說要退了與太傅之女的婚事,迎娶一個平民女子,我不允,他便鬧到了太傅家。
後來雖說我讓家中前去賠了各種不是,但卻仍舊生了隔閡。
想來也是害了那個女子。
「母後,你當真同意兒子娶蕊兒?」
「嗯,你要娶就娶吧,你已經長大了,想要做主也是正常的,母後不該攔你的。」
重來一世,我已經懶得再管他。
蕭承走後,我抬手屏退了鳳儀宮中其他的宮人。
剛揉了發疼的眉心,便有一雙手從身後揉按上了我的額角。
「娘娘,大皇子隻是年紀還小,您的苦心他總會明白的。」
明白?
我睜眼看了紅芍一眼,卻是語氣平靜。
「紅芍,一個看不清眼前形勢的人,你覺得他就算當上太子了,日後一定能做一個好的君王嗎?」
紅芍,是自小服侍我的丫鬟,她長我六歲,算的上是一手將我帶大。
而上一世,蕭承卻當著我麵,讓人將她拖至了獸苑之中,任猛獸生生撕咬分食了她。
蕭承的脾性,已經可見一般。
紅芍卻是聞言大驚,連同手上的力道都失了了兩分。
「娘娘,大皇子約莫隻是平日裏被您管的嚴了些,所以才會被外麵那些東西迷了眼睛,您......」
我嘶了一聲,卻也沒有怪罪於她。
畢竟,若非重來一世,隻怕我的想法同紅芍也沒有區別。
我出身書香世家,自幼學的便不隻是女德女誡,隻因我在母親胎裏時便被定下了與太子蕭銘軒的婚事。
尋常女子要學的,我要學,甚至要超常人幾分,隻因我不能墮了天家恩寵。
而尋常女子不必學的,我也要學,因為那些治國之策,賢王之道,是我這個作為妻子,日後必須規勸我的夫君的。
隻因為我的夫君是未來天子。
所以我生下蕭承後,也一心想把他培養成一個合格的太子。
日後的明君。
可事實證明,蕭承並不值得。
紅芍張了張嘴,還未開口,紅香便匆匆從外麵進來,一進殿,就直接跪了下來。
「娘娘,奴婢剛聽聞宮人來通傳,說是三皇子和五皇子在禦花園打起來了。」
三皇子蕭懷,母榮妃。
榮妃家世出武將,所以皇帝對其也頗有幾分尊重。
而五皇子蕭瑾,生母是先太後母族的人,寧嬪。
前世,自然也有這個事。
當時我剛與蕭承吵完,宮人來報,我也並未放在心上,反而就三皇子跟五皇子在禦花園打架隻是多有不耐,隻讓人前去處理了。
兩方各打五十大板,罰抄書兩卷。
卻不想,當夜三皇子與五皇子就發起高燒來。
當夜三皇子就去了,而五皇子雖是好了,卻也變得癡傻。
蕭銘軒知曉此事之後,罰了我禁足三月自省,道我不慈,不配為一國之母。
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安貴妃在背後推波助瀾,她暗自籠絡蕭承,買通了紅香,於我派人前去時,讓紅香將三皇子同五皇子推入了池中。
彼時紅香乍然消失於宮中,此事最後落到了我的身上,我百口莫辯,隻能吃下這個虧。
畢竟紅香是我入宮後,一手培養起來的大宮女。
而三皇子和五皇子兩個半大的孩子,落了水又受了驚。
自然也就保不住了。
而蕭銘軒後麵查到了此事,竟也未曾有半點責罰,反倒在我查出了端倪之後,前來試圖讓我也將之遮掩過去。
而後蕭銘軒在蕭承成婚前,冊封了蕭承為太子。
而現在嘛?
我看著紅香,眸中冷意漸深,施施然起了身。
「正好本宮今日也有些悶,便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吧。」
正好,蕭承廢了,也該看看,還有哪個皇子比較適合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