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不會再給我第二次跑的機會。
顧頌延說到做到。
他強製性地加了我的聯係方式。
派了人蹲在我的出租房樓下。
時時刻刻都盯著我。
我不願意,可我也沒有和他作對的底氣。
畢竟,媽媽生病欠下的錢還是要還的。
我找到了個離家近的快餐店,工資不算低。
可這樣還不夠,我隻能晚上再去兼職發傳單。
穿著厚厚的玩偶服,我站在商場前麵的廣場上一張一張地發著傳單。
廣場上人來人往。
有人接過宣傳單會小聲說聲謝謝,有人不耐煩地擺擺手直接拒絕。
也有人會像我麵前的兩個熊孩子一樣。
眨巴眨巴眼睛,仰著頭好奇道:
“媽媽,這裏有一隻大熊耶......”
男孩子的家長不在意地瞥了我一眼,說了句:
“對哦,可以跟大熊玩的。”
然後就繼續低頭玩手機了。
兩個小男孩好奇地在我身上左摸摸右摸摸。
忽然,一個男孩子突然跳起來給了我頭的部位一拳,好奇地問道:
“大熊,你會疼嗎?”
過於重的玩偶頭一歪帶得我身體一晃。
心想說,我又不是鐵做的,怎麼會不疼。
秉著職業操守,我費勁地擺了擺熊掌,示意不疼。
那個小男孩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指著我對他哥說:
“哥!它不疼誒!真好玩!”
然後兩個熊孩子就開始對著我拳打腳踢。
男孩的媽媽一直在低頭玩手機,連看都沒看孩子一眼。
我在頭套裏本來就有些呼吸不暢,如今讓這兩個熊孩子一鬧。
更是有些頭暈胸悶。
正想開口說話。
我忽然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
顧頌延出現在了這裏。
他皺著眉訓斥這兩個熊孩子:
“人家是工作人員,你們怎麼能無緣無故打人?”
兩個熊孩子看了看一身黑色西裝,臉色也黑的顧頌延一眼。
吐了吐舌頭躲到了媽媽身後。
那位家長的心這才從手機屏幕上移開。
抬頭看到顧頌延不好惹的樣子,小聲嘀咕:
“凶什麼凶,有什麼好拽的......”
說罷就帶著兩個孩子走了。
對顧頌延的出現我有些意外,又帶了些感激。
我扶正了自己的玩偶頭套,視線清晰完整了起來。
我臉色一僵,看到了顧頌延身旁的女人,親密地挽著他的胳膊。
是那天的那個女人。
她有些好奇道:
“你是在這裏發傳單嗎?”
我適時地遞上兩份宣傳單。
女人接過,隨意地掃了兩眼。
對著顧頌延有些抱怨地撒嬌:
“阿延,人家有些累了,要不然我們回去吧.......”
顧頌延摸了摸她的頭,說了句:
“不急。”
他不急,我急。
我在頭套裏悶出了一頭汗,就等著等會沒人的時候摘下頭套來喘口氣。
可顧頌延偏不走。
他淡淡開口:
“你不悶嗎?”
看他的反應,估計是已經有人告訴他我來做兼職發傳單了。
他也早已經認出了我。
可我不想在他和他的女朋友麵前摘下頭套。
顧頌延不讓我如意。
他語氣沒什麼起伏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林語遲。”
女人也看向我。
我隻好摘下頭套。
見女人好奇地看向我,問顧頌延:
“這不是悅金會所裏的那個小服務生嗎?難不成你們認識?”
我連忙解釋:
“我隻是個臨時服務生,和顧總隻見過一麵。”
顧頌延語氣冰冷:
“隻見過一麵?”
“你當年甩我的時候怎麼不說我們隻見過一麵?”
女人眸色一變:
“原來是......阿延的前女友啊。”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遭,語調微妙:
“阿延當年的眼光......還挺奇特的。”
語氣中不無嘲諷。
我作為一個前任,被顧頌延的現任這樣挑釁般地打量。
最後隻能難堪地低下了頭。
顧頌延冷笑一聲:
“當年的眼光確實不太好,才會看上她這樣的人,白浪費了我的時間。”
女人聽到顧頌延這麼說,眼中的得意更是蓋都蓋不住。
“以前是以前,不過看來阿延你這個前女友離開你之後過得也不好嘛,大晚上的來這裏辛苦發傳單。 ”
我說不出話來反駁她。
就聽她接著開口:
“不過前女友過成這樣,要是傳出去就該說你不念舊情了,你都給我買那麼多珠寶高定了,不如也給她點錢打發了。”
仿佛像是施舍一般。
可顧頌延偏偏認真考慮了一下,然後笑道:
“寶貝說得對。”
“她是挺可憐的。”
我的心刹那間像是被捅得千瘡百孔,漏風似地呼呼作響。
顧頌延能這樣毫不留情地侮辱我,將我的尊嚴踩在地上踐踏。
說明真的是恨透了我。
廣場上人來人往,燈光繽紛明亮。
不少人注意到了這邊。
他隨手扔過來一張卡,我沒接。
於是卡就這樣掉在了地上。
顧頌延看著我的表情,他一字一句道:
“林語遲,不是缺錢嗎,撿起來就是你的了。”
我抹了一把眼淚。
穿著玩偶服的我,身體笨重,費勁地彎下身子。
撿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顧頌延的女伴“撲哧”一聲,對著顧頌延道:
“阿延,你快看她,真的好滑稽啊,怎麼慘成這樣,這不是乞丐嗎......”
顧頌延沒有說話,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我撿起了那張卡。
直起身子,伸出手,是要把卡還給他。
我低聲道:
“謝謝顧總,但是我不需要。”
顧頌延皺了皺眉頭,他說:
“林語遲,你拿過的東西別給我,我嫌臟。”
於是我的手就這樣僵在了半空中。
眼眶中盈著的一顆眼淚也啪嗒掉下來。
砸在了那張卡上。
像是伴隨著我的自尊心一樣,跌落,然後被砸得稀爛。
女人或許是看夠了這場戲碼,語氣中的不屑也不加掩飾:
“哭什麼哭?給錢還不要,裝什麼清高,不會覺得這樣阿延就會回心轉意看上你吧,少做夢了。”
“都說了嫌你臟還留在這裏礙什麼眼,趕緊有多遠滾多遠。”
我沒有什麼表情地點了點頭,偏偏淚珠斷了線似地往下砸。
眼前一片模糊,我抱起放在一旁的玩偶頭套。
步伐不穩地往前走。
結果不小心磕在了石墩上,身體一個趔趄,最終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身後的女人一臉驚訝。
淚眼模糊中,我看到顧頌延慌亂地往我這裏衝了過來。
我閉上眼睛。
心裏默默想著,顧頌延,恨我吧,好過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