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開

女人親昵地坐顧頌延旁邊，兩個人靠得很近。

我卻連看一眼都不敢。

隻能死死地咬著下嘴唇，用力攥起的手因為痛苦而微微發抖。

女人聲音甜膩，叉了塊水果遞到顧頌延嘴邊：

“顧總，吃一口嘛。”

顧頌延瞥了我一眼，沒接那口水果。

我裝得冷靜，不敢露出一絲異樣。

顧頌延吃了那口水果，親密地摸了摸女人的頭。

溫柔道：

“乖。”

“下次不用做這樣的事了，我自己來。”

女人眼中露出一絲驚喜，羞澀一笑。

依偎在顧頌延懷裏。

我心中酸澀，強撐著小聲開口：

“先生，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出去了，經理可能在找我。”

顧頌延正低著頭聽身旁的女人說話，看了我一眼。

點了點頭。

像是毫不在意。

一出門，我脫力般地撐在了牆上，大口地喘了兩口氣。

我的眼眶溫熱，淚不知不覺已經落了下來。

顧頌延......

在心裏默默念了一聲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承載了我二十多年的生活中最後一段美好的時光。

當年家裏出事，我一聲不吭離開。

隻和顧頌延說了一句分手，沒有任何的解釋。

後來我注銷了所有從前的賬號，獨自一人出了國。

他應該是怨我的。

甚至可能是恨。

認不出來，反而是一件好事。

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邊讀大學一邊勤工儉學的窮學生了。

而我也不再是以前的大小姐。

我們不該再有任何交集。

晚上的工作結束交接的時候，我低聲開口：

“祁哥，我以後就不來了。”

祁哥有些驚訝：

“怎麼了？你不是很缺錢嗎？”

我解釋道：

“欠下的錢我把我媽留給我的房子賣了，還上了一部分，剩下的我再湊湊可能也不差多少了。”

這句話是謊話，媽媽看病欠下的錢不少。

或許對從前的我不算多，可對現在的我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

可比起這些，我更不想再碰到顧頌延。

遇見的次數越多，露餡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不確定他會不會刁難我，可我知道現在的我得罪不起他。

換下工作服準備離開的時候，我打開門，卻在走廊裏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平靜地看過來：

“李春花？”

我僵硬地應了聲。

他問我：

“你願不願意跟我？價格隨便開。”

我驚得退後了一步，低著搖了搖頭：

“先生，我不賣身的。”

顧頌延盯著我的臉，繼續開條件：

“不需要你出賣身體，隻需要陪我聊聊天和吃飯就好，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我想不通顧頌延為什麼會做這種虧本的交易。

小聲拒絕道：

“不好意思，我辭職了。”

顧頌延的臉色變了一下，追問道：

“你辭職了？為什麼？”

他這些問題遠遠越過了正常社交距離。

我滿心慌亂，隨口道：

“個人原因。”

“抱歉先生，我要下班了。”

說著就要越過他離開。

顧頌延聲音冷冷地叫出我的名字：

“林語遲。”

我身體一僵，雙腿灌了鉛似地站在原地。

不敢再往前再走一步。

“你又要走嗎？”

“像五年前一樣，一聲不吭拋下我？林語遲，你把我當成什麼？可以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

他的語氣有些失控，冰冷中帶著嘲諷。

顧頌延走到我麵前，掐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直視他：

“林語遲，說啊，當年為什麼突然離開？”

我不受控製地紅了眼圈，偏頭想躲。

顧頌延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像是在等我的回答。

我搖搖頭，不知道在否認什麼。

“對不起，顧頌延，我當時隻是想玩玩。”

顧頌延嘲諷地勾起一個笑：

“對，你不愛我。”

“隻是玩玩而已，又怎麼會對我一個窮小子真的動心，林語遲，真有你的。”

他垂眼看我，眼中有深深的恨意。

“可我倒是想知道，林大小姐這些年是怎麼混到來會所當服務生的？”

我說不出來話，顧頌延還想繼續諷刺我什麼。

安靜的走廊裏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顧頌延看了一眼來點人的名字，神情稍緩。

接起了電話：

“又不肯吃飯了嗎？”

“好，我馬上就回去。”

顧頌延對我冷漠嘲諷，對電話那邊的人卻是語氣溫柔。

是......他的女朋友嗎？

又或者是老婆？

我不敢去想，也沒資格問。

顧頌延掛了電話，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他開口：

“林語遲，別以為你還有機會能再跑一次。”

我紅著眼睛和他對視：

“顧總，從前是我不對，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吧。”

顧頌延笑了，眼底滿是諷刺：

“林語遲，現在後悔了。可你怎麼不想想，當初你為什麼不放過我？”

我和顧頌延的開始，是我見色起意。

他是大一新生裏最帥的一個，我第一眼就看上了他。

後來得知他父母雙亡，大學裏的課餘時間都用來打工了。

顧頌延打工的快餐店的後廚永遠充斥著油膩的炸物的味道。

可他身上沒有。

我每天雷打不動地到店裏看他，一看就是一下午。

連他的同事都看出來不對，小聲問他：

“誒誒，小顧，這姑娘是不是衝你來的......”

我咬著吸管百無聊賴地玩手機。

見顧頌延看過來，我衝他露出一個笑。

他淡淡地移開目光。

後來，我一直等到顧頌延下班。

他在前麵停了一下，像是在等我。

我小跑兩步到他身邊。

還沒說話。

顧頌延就開口了：

“為什麼每天來店裏坐著？”

我歪了歪頭，揚起一個笑：

“因為我想見你呀。”

顧頌延沒想到我這麼誠實，一噎：

“沒有必要，我大學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我“哦”了一聲，舉了舉手機：

“那我可以等到大學畢業，所以可以加你的聯係方式嗎？”

顧頌延徹底沒話說了，掃了我的碼。

我開心地笑了下。

這是我和顧頌延的開始。

我死纏爛打，他被迫接受。

仿佛從一開始，在我們的故事中，顧頌延就處在一個完全被動的位置。

從我追求他，到我和他說分手，最終我離開。

顧頌延都沒有在我麵前表現出太強烈的情緒。

仿佛怎樣他都能接受。

所以我從來不確定顧頌延愛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