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又恢複了平靜,就像他從未進來一般。
我享受自己獨處的時間,後來有一次跟雪蓮出去逛廟會,帶回來了一隻小奶狗。
奶狗看著胖嘟嘟的,除了吃就是睡。
唯一的特點,就是看到了我會汪汪叫,所以我給它取名叫阿旺。
這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偏偏可愛至極,深得李政歡喜。
打那以後,李政時不時就往我這裏跑。
“阿旺,阿旺。”李政在大院子裏喊,到處精力充沛的阿旺。
每每看到這場景,我都會取笑李政:“人阿旺才老汪汪叫,你一個將軍怎麼也跟著狗一樣叫。”
李政愣了愣,我才發現自己口出狂言,立馬閉了嘴。
可他生氣的點總是很奇怪,比如現在,他也不惱,隻是看著我,嘴角微微揚起。
“卿哥,那你是覺得我可愛一些,還是阿旺可愛一些?”李政看著我,眼波流轉,看起來似乎是真的要跟阿旺比起來。
我頓時覺得這人讓我沒辦法說,隻能盯著他,不言語。
李政等了很久,沒有等到我的回答,也隻得訕訕的離開了我的別院。
日子似乎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過著,他依舊很忙。
或是忙著帶手下練兵,或是經常到邊塞走走,看看那邊的情況。
隻是每次,他回來還是依舊第一時間來看看我。
他的二十歲生辰,我也已經滿了十七。
老將軍夫人,也就是我的婆婆,把我們叫到了前堂。
“你們夫妻二人向來和睦,隻是我們李家也要留個後,哪怕你再忙,也多去卿兒那邊走動走動。”婆婆說的,好像每句都在說李政的不是,但字字都在指責我。
李政也不是不經常到我的別院,隻是每次來,都是睡在貴妃椅上。
我倆即便是夫妻,也沒有夫妻之實。
他從來不強迫我,也好像從來不著急子嗣的事情。
我樂得清靜,自然就沒有再管。
聽著母親的話,李政隻是不自然的笑了笑:“母親說的是,隻是兒子最近忙著練兵,馬上就是皇上帶兵狩獵的日子,兒子是一點不敢怠慢。實在是白天在外頭,精力耗盡。好幾個晚上,卿哥還沒有洗漱好,兒子都已經睡過去了。”
我垂頭,不管李政跟他母親怎麼掰扯。
李政一邊解釋,一邊拉起我的手。
我想,這大概是掩飾我們平日裏走得不太近的行為,不至於是其他情況。
可我還是感覺到了李政粗糙的手,正在慢慢的摩挲我的手背。
這是一個安撫性的動作,我心裏很清楚。
婆婆沒有再說什麼,冷哼一聲,離開了前堂。
李政這才扭頭看我,臉上尷尬的笑著,眼裏有一絲抱歉的意味:“我不會逼你的。”他又解釋道。
我沒說話,身為人妻,一直無後,何嘗不是我的錯?
隻是我也是被迫著嫁給李政,若是我當初可以選擇,我還是會選擇死在爹娘的身邊。
那夜,李政還是在我的別院。
可他依舊是什麼都沒有做,就像平日一般,躺在了貴妃椅上昏昏欲睡。
婆婆永遠不會知道,她兒子的精力有多旺盛。
李政是真的可以忙活了一天的訓練之後,還在貴妃椅上抱著阿旺聊天,還會在別院裏,拿著兵書來來回回的走著看。
除了房事,他好像什麼都能忙。
我跟他的相處,比起之前,已經沒有了這麼冰封。
因為我知道,他賜給了我第二生命。
如果不是他當時攔住了老李將軍,我早就死在了將軍的劍下。
可我也沒有辦法麵對他的父親殺了我的父親,即便他對我如何好,我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給殺父仇人之子留下一兒半女,給他們家留後。
他很清楚,所以從來不強迫我。
年前,忽維特以皇上的身份,邀請我們進宮晚宴。
那日,宮裏宮外,長安大街,都是一片祥和,熱鬧非凡。
“長安盡頭,今晚會有廟會。”李政撥開了轎簾子,伸手指了指。
我無意去看,如今這個朝政的鬧熱,太平,都與我無關。
前朝有幸留下性命的人,隻有我一個。
其他人早就被殺個精光。
我苟且偷生,奈何我身為女身,沒有辦法推翻這一切,隻能假裝愚昧的當著李政的妻子,這開國大功臣李將軍的夫人。
“過會兒用了膳,我們就去長安大街看看廟會吧。”他的聲音溫柔細膩。
我點點頭:“都可,夫君說了算。”
“卿哥......”
他歎息,我總是在他最歡喜的時候,給他澆一盆冷水。
今是我乃他李政的正妻,但凡我是個偏房,我都不會跟著他出現在皇宮中。
李政不會不懂,也深知我最討厭此些晚宴,卻還是帶了我來。
我不能說他什麼,畢竟在所有人看來,他能夠容忍我生不出來一兒半女,卻依舊寵我如掌上明珠,這已經算是寵溺。
若我不知好歹,還為此事跟他拉扯,那便又成了我的不是。
我們大婚當天,忽維特並沒有出麵,隻是遣人送來了貴重的禮物,此事便結了。
如今忽維特蹲坐在皇位,高高在上的看著我,眼神中莫名的多了一份占有欲。
自被養在李府,我很少與外人接觸。
忽維特並不知道我的身份,隻與李政道:“之前你大婚,朕無緣出現,沒想到將軍夫人卻是這麼好看,有沒人天天伴在左右,難怪李將軍日日出邊塞,夜夜念著長安。”
李政隻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是的,在忽維特這種外族人看來,隻要是王,任憑自己喜歡了後母也好,嫂嫂也罷,那都是合情合理。
更何況,李政不過是忽維特的臣子。
天下之大,貴為天子,在忽維特目及之處,什麼不是他的?
甚至連李政的命都是忽維特的,又何況是我。
“罷了,用過了晚宴就早點回去休息,想必長安大街的廟會,也會比朕這深宮裏熱鬧得多。”忽維特伸手扶了扶額。
他不過比李政大了兩年,卻因為政務繁忙,早就青年白發。
李政在任何人麵前,都是一臉嚴肅。
隻有走出了宮牆,隻有我與他在一起時,他才咧嘴笑,露出了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看起來就像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