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沈澤銘又來找我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我師兄出去的時候來找我的,一看見我就迫不及待地拉過了我的手,作勢想要親我。
我隻感覺有點惡心,但是手使不上力氣,隻能偏過頭,冷淡道:「滾。」
「青青,小梅她真的隻是我的朋友,我心裏隻有你一個,真的。」沈澤銘有些委屈地說道。
「是嗎?那你知道,我很有可能會得木僵症,再也調製不了藥劑了嗎?」我淡淡地問他。
「......木僵症?」沈澤銘一愣,露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木僵症而已,怎麼會再也調製不了藥劑呢......」
我把醫生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沈澤銘,沈澤銘愣住了,就在我以為他至少會有愧疚的時候,他對我說:「小梅她真的不知道你對墨水過敏的那麼嚴重,你不要追究她的責任,都是我的錯,好嗎?」
「所以。」我麵無表情地看向沈澤銘,「你來這裏,就是想告訴我,不要追究她的責任?」
沈澤銘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沈澤銘,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誰的男朋友?」我帶著點好奇地問他。
「當然是你的男朋友了!」
沈澤銘立刻急著解釋:「我和小梅什麼關係都沒有,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所以關係好了點......」
「關係好到女友在搶救室隻顧著安慰她,女友躺在病床上卻去追她,女友可能得木僵症卻在這裏為她開脫,請求我不要追究她的責任?是這樣嗎?」
「我!」
沈澤銘我了好幾聲,最終隻能低下了頭:「青青,你不要鬧脾氣了,好不好?調試不了藥劑沒關係,我養你......」
「你帶著你的青梅一起養我?」我瞥了眼他。
「我.......我答應你跟他保持距離就是了,青青,你別不要我......」
這幅可憐的模樣,如果是別人肯定會心軟,但我可是研究院公認的鐵石心腸,我緩緩開口:「沈澤銘,我們分手吧。」
「青青!」沈澤銘眼眶微微發紅,「我們幾年的感情,你真的就舍得放下嗎?」
「不放下等著過年你和青梅一起來我家吃年夜飯?」我毫不留情地懟了回去,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果真渣男就是渣男,狗改不了吃屎,即便我跟他鬧成這樣,他依然放心不下他的青梅,多可笑。
「事情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嗎?」沈澤銘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我的袖子,「我再也不和小梅在一起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我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不愛我,卻又偏偏和我死纏爛打,難道腳踏兩條船就這樣令他上頭嗎?
「沒可能了,沈澤銘。」我的聲音冷漠,「還有,準備好迎接律師函吧。」
「青青.......」
沈澤銘睜大了眼睛,還想說什麼,嚴城和幾個師兄就已經回來看我了,看到沈澤銘,一個師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地怒罵道:「沈澤銘你這個畜生!你還有臉敢來見青青?我不潑你一身硫酸就算對你的尊重了!你趕緊滾!」
沈澤銘被這來勢洶洶的氣勢嚇怕了,咬了咬牙,又憤憤地看了我一眼,最終摔門離開。
「青青,沒事吧?」師兄過來扶我,「那個畜生也有臉來!就等著開庭吧!」
我對他感激一笑:「謝謝你們,他才來沒多久,我沒事的。」
「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跟我們說啊,青青,我們肯定會來給你撐腰的!」
師兄們紛紛附和,饒是有些不近人情的我都有些感動了,再次道謝後,師兄們陪著我又聊了會天,直到天黑了他們才離開。
夜深了,我卻怎麼也睡不著。
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進研究院,雖然現在不僅實現了夢想,還成為了博士,但我又想起了醫生說我可能會得木僵症的話,情緒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些低落。
我才24歲。年紀輕輕就成為了研究院的博士,本來是一件值得開心又自豪的事情。
可是,因為一潑墨水,我有可能再也製作不了藥劑,失去進研究院的資格。
換做誰,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夜裏的情緒來的快去也快,我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月亮看了一夜。
第二天,沈澤銘倒是沒來見我,反而來的是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
小梅。
她拎著水果來到我床前,像是準備了許久,才終於故意勇氣道:「姐姐,謝謝你跟澤銘分手。」
我瞥了眼她,難道這家夥就是特意來跟我道謝的?
不出所料,下一刻我的第六感就成真了。
「姐姐,我已經聽澤銘說了......你能不能不要起訴澤銘?他沒做錯什麼......」
我聽到這,樂嗬了。
看來她還不知道我要起訴的人是她。
「他的確沒做錯什麼。」我的這句話讓小梅眼中閃過一抹希冀,可緊接著我的下一句話就讓她大為震撼:「因為我要起訴的人是你啊,你的那一潑墨水潑的真好,你知道我有可能再也進不了研究院了嗎?」
「我、我聽說了。」小梅後退了一步,聲音有點顫抖:「我以為他們跟我開玩笑......姐姐,這、這不是真的吧?」
「很可惜,是真的。」
我淡然道:「你可以回家乖乖等著法院傳票了。」
小梅一聽立刻就有些急了,她放下水果就拉住了我的手,像是在懇求:「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起訴我好不好?我給你錢,我家裏很有錢的!」
我雖然能看出小梅本性不壞,隻是比較天真單純罷了,但還是抽出了手,扶著掛水車走到了窗前。
既然還是個沒出社會的孩子,那就當然要好好曆練一番了。
小梅又想過來拉我的手,我冷冷地瞥了眼她,「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保安了。」
她先是抿了抿唇,最後低落地低下了頭,隻能轉身離開。
我則看著自己的雙手,用力握了一下,和平常沒什麼感覺。
醫生說很有可能會伴有木僵症,也就是說是有可能隻是虛驚一場。
我期盼著那個可能。
可很快,我就像是被人潑了一身冷水一樣僵在了原地。
——因為我動不了了。
渾身像是打了麻醉一樣地麻木,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可我清楚根本沒有麻醉能對我有效果,除了麻醉,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木僵症。
我睜大著眼睛看著窗外,有父母牽著小孩的手離開醫院,也有情侶互相打鬧著離開醫院,我此時的注意卻不在這上麵。
我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思考。
......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
即便那一點微弱的可能,都不留給我嗎?
我不免想起了我的童年。
父親毆打,母親忽視。
沒有人被愛可能的童年。
即使長大了。
我想,我也依然如此倒黴啊。
沒有獲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