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官道上堆疊著幾具屍體,一匹受傷的駿馬正垂頭拱著屍身。
又是被官兵虐殺的倒黴蟲?
我漠不關心地路過,隻想牽走馬兒。
「姑娘,請救救我。」一隻血手突然死死攥住我的裙角。
我扯回衣料急匆匆跑開,連馬都不再敢要。
男子沙啞的求救聲越來越微弱,他說他是寒窗苦讀的書生,好不容易中得舉人進京趕考,卻被兵匪半途劫殺。
我停下了腳步。
若是沒有當年那場傾家劫難,哥哥也會像這舉人一般進京趕考吧?
我還是莫名其妙地救了他,盡管自身難保,前途未卜。
書生同我哥哥一樣年紀,卻麵貌普通,真真連個頭發絲兒都比不上哥哥。
我盡心盡力地救治他,爬山涉水為他采藥,自己背後的傷口潰爛也不在意,隻想確保他能活下來。
我不願,眼睜睜看著死亡重複發生,而我無能為力......
他卻好像會錯了意,孤男寡女,人煙僻靜之處,總是有意無意地撩撥我。
像是市井話本裏的才子,總說些花前月下的盟誓,沒得叫人起雞皮疙瘩。
可我卻不是天真純善的深閨佳人。
我直接捅破窗戶紙,告訴他我曾侍二夫,還克死了一任,是個不祥之人。
書生驚愕一瞬,接著囁嚅半晌,終究擠出了幾句寬慰我的話。
我不覺得失落,照舊配製藥方替他調養,想盡辦法捉來林間野物為他補身。
夜間天涼如水,山洞內燭光昏暗,書生卻仍通宵誦讀詩書備考。
哥哥當年也是喜好舞文弄墨的才子,就算深夜困倦時都要默誦錦繡文章。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科舉是讀書人的頭等大事啊。
我便不辭辛苦地撿拾樹枝點燃,既為取暖,也為熾熱的火焰能照亮書中文字。
如此周到,全當積福,願哥哥也能得遇貴人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