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拉開房門。
顧南風已經穿好衣服,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
聽到聲音之後,他指著身邊的沙發讓我坐下。
“誰讓你來的?”
我沉默。
“徐行之?”
像疑問句,又像肯定句。
我依舊沉默著。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顧南風有些不耐煩,甩開手機坐到我身邊來。
“嘖,才幾年不見,成啞巴了?”
他倒了一杯茶遞給我。
從顧南風嘴裏得知,顧氏明天的酒會。
本該是他和他爸一同出席的,但他媽媽突然身體不舒服。
他爸走了,就留下了他一人。
也就是說,今晚這個房間本來是他爸住的。
他突然停了下來,然後瞪大雙眼看著我。
未說完的話,我們彼此心裏全都明白。
顧氏明天的酒會是顧南風上任前的預告。
而徐行之想要巴結顧氏,今晚邀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拿到那一張入場券。
我點頭,衝他笑了笑。
“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我成了這樣的人。
顧南風的神色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自顧自地端了一杯茶輕抿著。
“多久了?”
“不記得了。”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晚上,我們和衣而眠。
顧南風躺在我身側,彼此無言。
他變了,身上的氣質和那年初見完全不同。
似乎更成熟了,但依舊是好看的。
原本一身少年氣的臉龐褪去了稚嫩,現如今棱角分明。
不說話的時候,身上的氣質有些駭人。
十五歲那年,徐行之他爸死了之後,徐家斷了我媽的治療和我的費用。
我蹲在徐家大門等了一夜,最後暈倒。
醒來是在溫暖的床上。
身邊是女人的輕聲細語。
“總算醒了。”
我睜開眼,入目就是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眸。
華麗的房間,女人雍容華貴的氣質,讓我有些膽怯。
她起身吩咐下人好好照顧我,然後離去。
高燒讓我的嗓子無法說話,隻能伸手拉住女人的衣角。
用嘴型說出了:“謝謝。”
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道響亮的少年音。
“媽媽!聽說你撿了個小姑娘回來?”
推門進來一個少年。
板板正正的西裝校服,襯得他身材頎長。
五官稚嫩還帶著些許少年氣。
他挑了挑眉,快步走到床邊。
“這不會是你的私生女吧?”
女人被逗笑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胡說什麼呢!這孩子倒在徐家門前,我和你爸剛好路過,就帶回來了。”
少年聽見徐家,嗤之以鼻。
扭過頭看向我。
“我叫顧南風,你叫什麼名字?”
顧南風。
我在心底呢喃著這個名字。
沈君懷。
我在他的掌心寫下自己的名字。
顧南風又念了一遍,然後衝我笑了。
“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咱兩的名字出自同一首詩啊!”
他的語氣帶著驚喜,眼神明亮。
少年的掌心幹燥溫暖,一掃之前被大雨淹沒的陰霾。
我在顧家住了幾日,身體很快就好了。
顧南風不像徐行之那麼陰鷙。
他笑起來的時候總是能被輕而易舉地感染。
和他相處的幾天裏,是我人生中為數不多快樂的日子。
他曾問我,要不要離開徐家。
“徐家有什麼好的,隻要你想,我可以幫你離開徐家。”
當時的我還沉浸在即將離開徐家的喜悅中。
但徐行之的到來打破了我的幻想。
他拉著我,朝顧夫人鞠躬道謝。
顧南風嗤之以鼻,拉著我的手腕,不許我跟著徐行之走。
徐行之緊緊掐著我的掌心。
無聲地警告。
最終,我還是跟著徐行之一起回來了。
行車到半路的時候,他吩咐司機下車。
在車裏,他一巴掌將我的嘴角打出了血。
“你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徐家的醜事嗎?”
我搖頭,他又掐上我的脖子。
“再有下次,我一定會殺了你。”
他眼裏閃爍著仇恨的光芒,讓我相信,他是真的會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