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憶

十七歲認識陸以川時，他是班上出了名的狂放不羈公子哥。

所有人都當麵追捧他，撈了好處後又在背後唾棄他。隻因他是個私生子。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惹上這位公子哥的，

隻記得他日日追著我要認我做小弟，

仗著自己比我大兩歲的年齡。

死纏爛打，軟硬皆施。

放學後，陸以川跟了我一路。

這一路上，他搭著我的肩膀展望未來：

“我當你大哥，隻認你一個小弟。吃香喝辣都帶你。”

就在我快到家門口時，陸以川撓頭看著身後彎曲的小巷子笑道：

“那個..其實我是個路癡。要不，我今晚住你家..？”

見我沉默不應，他雙手合十搖晃：

“楚白，好小弟，幫幫我。”

後來我才知道，

那天晚上他的媽媽去世，

身為私生子的他被凍結了所有的卡，

無處可去。

也是那天晚上，

陸以川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個自己的家。

不是空蕩蕩的房子，

也不是成排的管家保姆。

而是一個女人願意為他留一盞燈，等他回家。

而如今，

十八歲的陸以川在三十六歲的陸以川世界裏也迷了路。

我接過盒子，問道：

“你想知道什麼？”

那雙帶著稚氣的眼睛真好看，

陸以川眼眸閃著光問我：

“我現在還是一個人嗎？”

我伸手將辦公桌上的照片蓋住：

“你成家了。”

“真的？是誰這麼幸運，跟我陸小少爺結婚了！”

幸運嗎？

這個問題隻有晚晚知道。

我從實說出了林晚凝的名字。

陸以川幾乎要從沙發上跳起來：

“你是說，我追到了女神林晚凝，還跟她結婚了？！”

“是的。”

“那她人呢？”

“死了。”

“死了？”

“嗯，死了。”

陸以川癱坐在沙發上。

晚晚是高三時的轉校生，

也是全校老師一起資助的唯一一個學生。

她成績優異，長相出挑。

精致又顯俏皮的五官。

紮著一頭低馬尾，發絲在耳邊靈動。

像隻精靈。

不到兩天，就有無數男生趴在窗邊來看她。

課間休息時，陸以川拿出一張歪七扭八的畫問我：

“楚白，你看我畫的林晚凝。好看嗎？”

我瞟了一眼，

冷冷地懟了回去：

“不好看。”

陸以川吃驚道：

“你居然覺得林晚凝不好看？！”

我低頭刷題不想理他，

陸以川來了勁，他戳著我的肩說：

“誒，給我一個月時間。我讓林晚凝當你嫂子。”

陸以川看到好看的女生，

都會開這樣的玩笑。

隻是，我沒想到。

他這次來真的了。

陸以川的銀行卡並沒有凍結多久。

他媽媽的葬禮結束後，陸以川回去低頭認錯就恢複了富家公子哥的身份。

他開始大張旗鼓的追求林晚凝。

從鮮花，到項鏈。

從寫蹩腳的情書，到偷偷在廢棄教室圍蠟燭告白。

林晚凝全部避開了。

她紅著臉把東西一一退還，說道：

“陸同學，我們身為學生，當下最重要的是學習。”

這樣官方的回答，

對厚臉皮的陸以川是沒有用的。

眼見臨近一個月的時間，

陸以川開始急了。

他開始使喚我：

“你今晚幫我把林晚凝叫來操場可以嗎？算大哥求你了。我現在跟她半句話都說不上。”

於是，在晚自習下課時。

我以問題目的理由跟林晚凝走了一路。

林晚凝邊走邊說著題目。

樹葉的光影在她的臉上如音符般跳動，

淡淡的洗衣粉香氣拌著桂花香探入鼻息。

不得不說，林晚凝是真的好看的。

是那種，會讓人情不自禁像欣賞藝術品一樣看呆的程度。

她見我心思不在解題上，

噗嗤一聲，嘴角勾起酒窩，笑意在臉頰上蕩漾開：

“楚同學，你今天找我，不是為了解題吧？”

被拆穿心思的我臉頰發燙，

對著那雙閃著細碎光芒的眼眸說了實話：

“那個，陸以川找你有事。隻是這會兒還沒過來。”

林晚凝會心一笑，三兩步跳到前麵擋住了我的去路：

“楚同學，我沒有家境。唯一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的辦法就是讀書，給自己謀取一個光明的未來。”

“你成績很優異，肯定比我更懂學習的重要性。但是你的好兄弟一直在荒廢人生。”

“如果你想拉他一把，我們可以一起輔導他。除此之外，其他事都不要再來找我了。”

陸以川氣喘呼呼趕過來時，

林晚凝已經走了。

我將原話轉達給陸以川，

他懊惱的垂頭喪氣，怨我應該再拖延一會兒時間。

過了一會兒，

又決定了什麼似的，邁著輕快的步子朝前走去。

看著那道背影，

我想，

少年總是執著，

就像倔強的不倒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