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再次出現

同學聚會的地點定在知名飯店然後是KTV大包廂。

一群人的青春，熱鬧轟動。

「班長，你和齊彙宸也太讓人羨慕了，這都要生小孩了」

「是呀，你們當時就可讓人甜掉牙了，沒想到這麼多年，還是這麼幸福」

幸福兩個字太刺眼，我握緊了杯子，攥得手生生作疼。

另一個同學舉杯應和「哎呀，不像我，現在都沒找到個伴」

大家稀稀拉拉地笑了，我也跟著陪了一個強扯的笑。

齊彙宸則挽起我的手，溫柔地看著我。

記憶重疊，仿佛多年之前，也有這些老同學之間的幾個，也有他和我。

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他的滿心滿眼隻裝得下「許夢」這一個名字。

現在，裂痕長滿了，砰得一下碎裂開來。

氣氛到了，齊彙宸拿起勁酒幹了一杯，又往我杯子裏倒滿了一杯酒，說「老婆，喝！」

眾人都沉默了。

一個女同學先出來打圓場「齊彙宸你也真是粗心，你老婆都懷孕了，還喝什麼酒，」

齊彙宸的手停在半空，尷尬地撓了撓頭。

隻有我知道，他哪是粗心，齊彙宸怎麼會粗心。

護著方雨薇的時候，他能注意到她的每一個眼神和小動作。

他怎麼會粗心，他隻是不在意。

就算那杯酒，會穿過我的身體，讓我徹夜絞痛。

讓我腹中的孩子染上各種病。

很快，大家吃完飯忘了這件小事轉戰KTV。

唱到一半，包廂裏進來了一個女服務員。

——居然是昨天跑走的方雨薇。

齊彙宸也看見了，因為他的雙眼緊緊地跟在她身旁。

隻見她坐了下來，給一位男同學陪酒。

我們沒有點人，這樣來的，就是自願來陪喝賣酒的。

僅僅是一分鐘，我就感覺齊彙宸坐不住了。

他的手動來動去，原本交疊的雙腿又換了個方向，焦躁得很顯眼。

果然，在方雨薇準備給那個人喂酒，高腳杯剛要觸碰到嘴唇的時候，齊彙宸突然站了起來，將方雨薇半拉半抱了出去。

被陪酒的同學愣在原地。

兩分鐘過後，歌聲停了。

KTV包廂安靜得有些令我胸悶惡心。

所有人看著我。

眼神，打量，幸福的偽裝被一點點撕碎。

拆吞入腹。

這場體麵，終究是奢望。

......

我拿了包慌張地向外走去。

方雨薇跌坐在地上，又哭了。

「之前欠了老板錢，我沒辦法，才來這裏陪酒，KTV老板說我要是不去陪，就把我辭退，讓我活不下去，還要罰我的押金。」

她歇斯底裏。

齊彙宸抱緊了她，撫著她的背安慰。

「都怪我，以後不會了。」

他抱著她，甩給KTV主管一疊錢，是她欠的錢。

然後打了主管，又甩給他一疊錢，是醫療費。

KTV主管捂著臉上的傷口，罵罵咧咧地收起了錢。

旁邊的圍觀群眾看的熱鬧，甚至為他鼓掌。

他意氣風發，像是褪去年華。

打架幹事，他也曾為我做過，但終究掉了價，為什麼人都能做。

人群中突然有一個刺耳的女聲「小薇你可真幸福，找到了一個好男朋友。」

方雨薇微微一笑，並未作答。

齊彙宸怔住了，良久也沒有接話。

人群散去之時，他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邊緣的我「老婆！」

他叫我，我覺得惡心。

方雨薇聽見他這麼叫，臉上的笑一瞬有些掛不住。

我猛得轉身要走，他跑上來拉住了我的手。

「老婆，剛剛小薇被欺負了，我在幫她，我們好歹也照顧了她兩周，也算有點感情，你能理解我吧？」

「剛剛不知道誰胡謅的一句，我想反駁她都找不見人。」

謊話原來這麼輕易。

張口就是。

「你帶雨薇回家吧，我就不回了。」

我釀釀蹌蹌快步走上了出租車。

叫師傅快點開。

齊彙宸本來還追著我，甚至一路追著出租車在大喊。

可發現方雨薇在後麵暈倒了，他就不追了。

......

「許夢，我愛你，歲歲今朝，我會永遠在你身旁。」

畫麵中，齊彙宸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虔誠地望向我。

可是鏡頭突然調轉，我墜入疼痛無邊的黑暗之中，他的眼睛被輕蔑覆蓋「誰會要她，這麼多年，看得都厭了，我這麼有錢，外麵年輕的女孩數不勝數。」

我從噩夢中醒來，出了一身冷汗。

......

醫院裏，醫生問我，孩子爸爸怎麼一次沒來過？

「你情緒很不好，一定要保持愉快的心情。」

我點點頭，假裝沒事，扶著椅子把手慢慢站起來。

齊彙宸飛去國外，參加了一個重要的企業聚會。

這就是他說的公司有事。

而短信裏，一個陌生號碼給我推送了方雨薇的微博賬號。

一點開，第一條便是「去德國玩啦！」

畫麵拍的很克製，但是我給齊彙宸定的高定西裝，我送他的瑪瑙綠玉表，就明晃晃地在照片的角落。

他們挽著手，沒有臉。

第二條，「又笨得暈倒了，幸好有他在。」「愛心，愛心」

圖片是一個男人在床前，握著她的手。

第三條，「哥哥天下第一好！永遠準時出現在我身邊。」

我看了眼時間。10月31日，原本齊彙宸要和我一起去醫院，但是他突然說公司有事走了，18點，剛好對得上。

翻完所有，我抖著手想要發點什麼，

可是發送時，出來一句「作者不允許陌生人評論」

舉報時，顯示證據不足。

他隻是一個富有善心的好人，她是一個精神脆弱的年輕外地女孩。

隻有我，該被一點點剜心。

然後拋屍在無力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