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眠院中地上雪已積了厚厚的一層。
入了屋子,一陣酒氣入鼻,我這才發覺竟無一人值守。
狹長的月光照進來,顯得幾分詭異,屋內靜的可怕。
黑暗中傳來一聲輕輕的、無耐的歎息,徘徊許久。
“昭昭,既入了謝家門,何苦千方百計想出去?”
這聲似重錘,落在我心底。
頓時黑暗褪去,月下,謝青聿緩身站了起來。
麵上不似往日溫和舒朗,倒是眸中暗潮湧動。
他手中拎著白玉酒瓶,路態已略顯醉意。
我慌忙退了一步,往後看時才發覺門已被闔上,屋中靜謐幽涼。
“青聿哥哥........”
謝青聿走了過來,修長的指尖輕輕挑起我的下巴,我不得不仰起頭與他對視。
“昭昭可還記得,你剛入府那天在門房外也是這般喚我?”
他唇角輕佻,聲色緩慢,眸中的笑也極盡曖昧之意。
“一月前的那夜,你也是這般喚我。”
.........
我從前,覺得謝青聿是極好的。
雖那眉眼疏離,可出口卻是溫柔至及,惹人心神蕩漾。
“昭昭,你真乖。”
這是他時常對我說的話。
直到月前我做了一場夢。
夢中我看不清帷帳,也看不清那人的臉,隻聞及大陣雪鬆香襲鼻。
那人似從風雪中來,渾身冰涼。
我微微皺緊眉心,身子僵直。
“昭昭........”
恍惚間,月光照進來,我便看清了那顆淚痣。
媚而不妖。
我心下微動,不自主便撫了上去。
赫然驚醒,額間薄汗。
那日之後,我總是心中不寧,緣何竟會夢到和謝青聿.......
“昭昭,你愛吃的酥糖。”
謝青聿手中拎了錦盒,麵色溫潤。
聲音和夢境中的他一樣,都是極溫柔的。
抬眼時便看見他那顆淚痣,我猛然一驚,慌忙低下頭。
“怎麼了昭昭?可是今日哪裏不舒服?”
我捏緊手心,掩飾眸中慌亂,“許是開窗吹到了風,青聿哥哥別擔心。”
他手拿披風緩身靠近,似是未看到我的慌亂。
眸光微閃,霎時間又是一陣雪鬆香入鼻。
我慌得連忙後退,險些跌倒之際,他伸手便摟在了我的腰間。
如那夢中一樣,冰涼又強勢。
使我脊背僵直,寒毛豎立。
“昭昭,你是在怕我嗎?”
聽到這話,我怔住。
當年他牽我入謝家,撿回了一條命,護我衣食無憂。
我怕他嗎?
可又有那事在前....
我無論如何,都有些心有餘悸。
“青聿哥哥多慮了,隻今日身子不爽朗罷了。”如往常一樣,我麵上揚起甜甜的笑。
當年他曾豢養過一隻白色的貓兒。
活潑可愛,金眸流轉。
他隻要在府上,便終日帶著那貓兒上下,給它食最嫩的鹿肉,喝最甜的泉水。
可在那一日,我於窗中窺入。
他麵色晦暗,漠然置之,指尖緊緊掐著那貓兒的脖子。
貓兒利爪抓破他的手臂,可他隻緩緩一笑。
手中用力,而後丟棄。
“沈昭........”
我聽到名字,不由的心下一緊,當即便驚呼出聲。
瞬時明白,貓兒今日如此,焉知往後不是我的結局?
他的護衛入房收拾,一眼便看見愣在窗邊的我。
“公子,沈姑娘定是害怕了。”
我赫然回神,眸中驚恐萬分,於窗中對上他幽黑的眸底。
“讓她怕我,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