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次日一早,各宮嬪妃前來請安,我坐在首位,看著座下多出來的年輕嬌豔麵容,還是不可抑製地有些委屈。
但我還是要撐起笑容來,略有生澀地說著一些客套話,看著大家都麵露疲色,這才散了去。
許姝華留下了,我看她眼神高傲不屑,心裏清楚,她以為我不知道被她下毒的事情,但能聽到她說的話是我最後的底牌,絕不可以讓她知道。
於是我生生忍著不適,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許貴人留下是有什麼話要對本宮說嗎?」
許姝華也笑,聲音還是那個極其嬌媚的音調,「皇後娘娘,您出身高貴,又是一國之母,但在這深宮之中,沒有人幫襯也是獨步難行,臣妾仰慕您的風采,想要同您一道,臣妾不求榮華富貴,隻求在這深宮之內有個可說體己話的知心人,平平安安的,不知皇後娘娘意下如何?」
我被她這顛倒黑白的能力氣得眼前發黑,但是還是笑著,從牙縫中擠出來:「自然是好的。」
她沒聽出來,或許是聽出不對,但是沒有想到我會有她下毒害我的記憶,於是並不在意。
許姝華自以為成功,於是歡喜地走了。
我靠在軟榻上,內心冰涼。
大抵是被許姝華刺激到了,我又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夢中的我一次一次被殺死,殺死我的卻是各樣的「許姝華」。
我的第一世被她們害得早產,母女俱損。
我的第二世被她們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鶴頂紅,香消玉殞。
我的第三世被她們嫁禍,害入冷宮,最後假傳聖意,給了我三尺白綾。
而現在就是我的第四世了。
我想起前幾日口中一直彌漫著的血腥味,猛然驚醒。
眠荷聽到我的聲音,輕輕掀開簾子,「娘娘?被夢魘住了?娘娘別怕,眠荷一直在呢,眠荷陪著娘娘呢。」
我想起那三世死後,眠荷無一不是隨我而去,終於忍不住,抱著她嗚咽出聲。
眠荷被嚇了一跳,趕忙跪下,輕手為我擦掉眼淚。
5.
一連數月,許姝華多次向我示好,而我我全然不顧許姝華的暗示,隻當沒有聽懂。
許姝華急壞了,據說在宮裏連連轉圈,還碎了好幾盞名貴的茶器,內務府都忍受不了,把狀告到了我這裏。
我當然知道她急,因為我是除她之外最了解她的人了。
「尹蘭臻怎麼還不提升我的位份,我真是服了,再不提升我的位份,我選擇的任務就要失敗了!!」
我每日都聽著她急,她越急,我越是開心。悠哉悠哉地在禦花園裏賞花。
這天我又聽到內務府告狀,許姝華又摔了幾盞皇上賞賜的茶器,我皺了皺眉。
「將許貴人和內務府總管喊到本宮宮中。」
6.
許姝華到的時候,大概是以為我要提升她的位份了,滿麵喜色,直到看到同樣候在我宮裏的內務府總管時,臉色一白。
我看她色變,放下茶盞,指尖拂過上麵的精美花紋,「許貴人,本宮已經聽聞多次,為何你宮裏的茶器怎麼總是碎呢。」
我漫不經心的開口,但是許姝華卻冒出了冷汗。
「壞了,這真實度怎麼會這樣高,我哪知道會是這事,壓根沒來得及存檔。」
我猜,「存檔」是她用以作弊的東西。
許姝華抬頭對我笑了笑,「娘娘......臣妾粗手粗腳的,不是有意的呀,臣妾這就改,再不會讓一盞茶器碎掉了。」
我故作為難地歎口氣,「許貴人,你也要知道,宮裏的東西很貴重,實在經不起你這麼折騰,再這樣下去,可就隻好用你的月例銀子抵上了。」
許姝華神色一慌。
我聽到她的心聲說:「這是什麼皇後,摳摳搜搜的!」
我內心偷笑,但麵上不顯「既然你這樣說,就先在學段時間的規矩,過會本宮會讓禮儀嬤嬤去你宮裏。」
許姝華咬著牙應下,心裏卻道:「這不就是禁足嗎,還說那麼好聽!」
是呢,本宮就是要禁足你。
7.
我滿意地看著她們離去,扶著眠荷的手起身,「走罷,我們去看看李常在。」
李常在也是跟許姝華同一批入宮的秀女,容貌並不顯眼,家世也不高,且她的母親還是個妾室。
在這後宮裏頭,實在是不起眼的人物,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黯淡,但是不知為何,我偏生對她有好感。
從前我也不認得她,那日在禦花園裏喂魚,意外聽到她與宮女的對話,覺得這人是很聰明的,談上兩句之後更是欣賞,於是就這般交好了。
說起來,我「醒」來之後還真是沒有幾個交好的妃子,這李常在算是一個。
我坐在轎輦上,晃晃悠悠就到了李常在宮門口。
李常在性子安靜,我也是臨時起意,於是也沒提前知會一聲,沒料到就會撞見這麼副場景。
我上前幾步,站在李常在身邊,看向她身邊的人,「這是怎麼回事,瑾嬪?」
瑾嬪扭頭看到是我,慌慌跪下請罪,「皇後娘娘,是這李常在失手打碎臣妾的杯子,臣妾一時生氣,這才罰了她。」
我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又撇了瑾嬪一眼,「本宮卻瞧著像是瑾嬪自己打碎的呢?」
瑾嬪氣憤的看向李常在,「李常在你給皇後娘娘說說吧!」
李常在垂著頭,下了好大決心才道,「是瑾嬪突然扔掉杯子,然後硬說臣妾打碎的。」
我對這情況是心知肚明,昨夜是李常在侍寢,而瑾嬪這些年卻被簡睦荼冷淡,瑾嬪吃味,找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