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顧崇澤所謂的等著看,原來隻是一杯毒酒。
毒酒是一名太監送過來的,不是顧崇澤身邊那位。
太監告訴我道:「娘娘,您當初毒殺先帝的消息傳了出去,外麵都說陛下來位不正,才致使北地幹涸。」
每一個字我都聽清了,可組合在一起,我怎麼聽不明白了。
「......是陛下讓你來的。」我幹澀問。
太監搖了搖頭。
「陛下如今身陷囹圄脫不開身,這杯酒,是淮安王然後給我送來的。」
太監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淮安王說,這次危機想要擺脫,隻能娘娘你獻身了。這麼多年來,陛下對您情深不渝,您總要為他做些什麼。」
淮安王是顧崇澤的父親,一向看不起我。
我盯著太監手中的白玉杯,心中升起恐懼,一時之間隻知道搖頭了。
「我要見顧崇澤!你們要我赴死,他絕對不願!」
這麼多年來,我跟顧崇澤所遇見的危機還少?
哪一次對我有所涉及?!
太監步步走近,驀然笑開,笑容陰冷。
「娘娘,你天生尊貴,卻實在單純。喝了這杯酒,到了地下總會有跟陛下再見的時候。」
他的話我仍舊聽不懂,可白玉杯已經強逼到嘴邊。
我拚命掙紮,還是被灌下了大半。
下.腹絞痛無比,我痛得倒在地上,口鼻出血不止。
意識朦朧之際,有人闖進宮中,卻又被人攔住,隻一個勁地衝我這邊叫喊。
「娘娘——娘娘——」
是飄絮。
我費力睜開眼,隱約看到飄絮被壓到地上,卻還滿臉淚地要朝我爬過來。
「公主殿下——」她叫了我昔日的名號,「毒酒是顧崇澤賜下,若有來世,你定要擦亮雙眼——」
話音尚未彌散,有人有出現在飄絮身後。
不過一腳,就將飄絮的頭踩到門欄上,讓她立刻昏死過去。
是顧崇澤。
夏央一身華服,頭戴珠釵跟在他身側,兩人手臂交挽。
「阿澤,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過無情?」夏央輕聲輕氣,我見猶憐。
嫁給顧崇澤多年,自他稱帝後我就隻叫他陛下。
夏央卻能叫阿澤。
我意識模糊,強撐著一口氣要聽聽顧崇澤會說什麼。
卻聽他冷笑道:「她不是說喜歡我?甚至連元豐帝都能毒殺,那為我死一次,也是理所應當。」
我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5.
我死了,卻沒有完全死。
棲鳳殿完全落成那日,我的靈魂飄忽在空中,看著夏央和顧崇澤在裏麵顛鸞倒鳳。
兩人溫存之際,夏央柔.軟的手臂攀附住顧崇澤的脖子。
「阿澤,這一切都好不真實。」
顧崇澤拿過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小央,為這一天我們都等了太久太久了。」
夏央嬌笑了下,又靠上顧崇澤的胸膛。
「阿澤,其實娘娘人還挺好的,就是當初太喜歡你了。」
「別叫她娘娘。」顧崇澤皺眉,臉色不善,「從今往後,你才是這棲鳳殿的娘娘。」
我被氣得渾身會發抖顫抖。
那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原來兩人早已暗度成倉,在我擇婿那日前。
顧崇澤還是淮安王府中庶子時,過得並不好。
但因為某些原因,我對他常有關注。
又因為公主的身份不便出麵,就讓夏央替我打點。
結果一來二去,卻成了我頂替夏央的功勞。
好一個夏央!
還有顧崇澤,如果真對我無意,為什麼還要那般虛偽地奉承我,憐惜我?
左右是個利用!
這對渣男賤女,倒是我瞎了眼睛,讓他們如今紛紛得力!
不甘心籠罩了我,可看著自己如今透明的身體,又是一陣無力。
我已經死了,還能怎麼辦呢?
6.
我在宮中遊蕩了半月有餘。
從看顧崇澤對外宣布我當初毒殺先帝,而宮女夏央收集證據多年蟄伏,立了大功的憤怒。
到看他帶著夏央登上已經落成的摘星樓,說「當初我承諾你,就算你要星星,我也給你摘來。現在這個承諾大致算實現了」的麻木。
如果憤怒能凝成實質,那我的怒火恐怕能直接焚燒棲鳳殿。
讓這對渣男賤女被燒得連渣都不剩!
又是一日,夏央被診出喜脈。
顧崇澤十分高興。
「這個孩子無論男女,都叫顧念吧。」他一言定下。
夏央詢問為何,顧崇澤深情地看著她。
「無論什麼時候,他的父皇都念著他母親。」
我聽了,直接氣笑。
曾幾何時,討論到孩子顧崇澤也是這麼說的。
換人不換話,顧崇澤,你可真是好樣的!
再看夏央,她已經被感動得快要哭了。
我深吸了口氣,再為這種渣男生氣,實在是不值得。
那兩人已經開始上演互哺的戲碼,突然有人來報平定王有事稟報。
平定王?
聽到這,我愣了一下,陷入某些回憶。
淮安王有一嫡子,也是顧崇澤同父異母的兄長,名為顧聆風。
顧聆風很早就入了軍營,並多有成就。
當初因為我的緣故,顧崇澤提前入朝,我一時想到這位顧崇澤的嫡兄,就給父皇提了一嘴。
嫡庶有別,顧崇澤憑借我入了朝堂,對外本就議論紛紛。
要是再有顧聆風這位有真本事的兄長做對比,難免讓他身上輿論更重。
「父皇,顧聆風剛凱旋歸來,是不是該有所封賞?」
父皇自大,從不怕什麼功高蓋主。
他當初親征時,顧聆風常常顯露眼前,也讓他十分欣賞。
「確實該賞!」父皇大手一揮,就讓人頒旨,「封顧聆風為平定王,自立門戶,賜北地三城!希望顧家男兒能如祖輩,為我盛國平定疆土!」
那是我難得見到顧聆風一次。
比起顧崇澤,他身上多了幾分肅殺。
五官冷峻而俊美,如果不是我心裏早有顧崇澤,恐怕也要被他吸引到。
那日封賞過後,顧崇澤很是情緒低迷了幾天。
他隱隱責怪我為什麼要跟父皇提一嘴封賞的事。
「阿寧,我父親本就不器重我。如今顧聆風風頭正盛,一番對比,他豈不是更看不起我?」
我不是很理解,盛國有這麼一位將才,可是很值得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