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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滑女王花滑女王
春穀

第二章 重生

4

冬奧比賽開始前,原來預備上場的另一個小選手忽然舊傷複發。

上頭的指標是“保銅爭金”。

可在這要緊關頭,她卻忽然受傷,不能繼續比賽。

陸時深適時推出了鹿小小。

鹿小小今年才進國家隊,很少參與各種國際比賽,論資曆論技術都排不上。

但陸時深說:“觀眾總愛看更年輕的冠軍。”

他說這話時,黑色的眼睛掃了我一下,話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感覺脊梁骨被狠狠地搔了下。

從髖骨和腰部迸發的疼痛像針紮般,幾乎瞬間蔓延進心臟裏。

為了保持最好的狀態,我的右腳又注射了一針封閉。

這種藥物能讓我暫時忘記舊傷與疼痛,保持完美的狀態,發揮出全力。

但醫生說:“再注射最後一針,你的右腳就徹底廢了。”

這是我賭上所有的職業生涯最後一戰。

而鹿小小在陸時深的護佑下一路保送,輕而易舉地站到了和我一樣的位置。

她笑得甜甜的:“薑回姐你放心,有我呢,我絕不會讓陸哥失望的!”

可她並沒有很好的實力。

在國內鹿小小隻能算上前五,還有人遠比她厲害。

但架不住這次冬奧,碰上了無數老將受傷的周期。

許多著名的選手都沒有來參加。

花滑實力最強悍的鄰國被禁賽,當前世界獎牌的角逐並不算激烈。

所以,她這樣半吊子的實力,居然也能算是“種子選手”了。

雖然有嫌隙,但作為同胞和隊友,我還是在賽前囑咐她。

“賽前熱身的時候,不要離其他選手太近,如果跳躍時撞上了,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好!”她脆生生地應了,黑色的眼睛裏醞釀著笑意。

“薑回姐,陸哥有你這樣的女朋友應該會很幸福吧~”

她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不像我,整天隻會依賴別人,陸哥都嫌我煩了呢。”

我頓了下,半晌,語氣有些淡了。

“你還年輕,他照顧你是應該的。”

然而俯身係冰鞋的帶子時,我才忽然發現,這雙陪伴我整個賽季的鞋子壞了。

舊鞋子也會有磨損,就像日複一日的愛,在生活中也會被磨滅。

我的手摸空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才把鞋子脫下來。

廣播裏的機械女聲響起。

“尊敬的先生女士們,花樣滑冰女子單人比賽即將開始,請選手前往指定地點抽簽。”

在正式比賽前,抽簽和世界排名將決定上場的順序。

決定好順序後,有賽前六分鐘的冰上熱身環節。

這是意外頻出的一個環節。

由於冰麵擁擠,選手們又滑行很快,就很容易發生碰撞。

腳下的冰刀鋒利,一旦出現意外,則可能出現影響比賽的各種傷亡。

我有些擔心鹿小小不能應對這種規則。

然而熱身開始後,我卻並沒有在賽場中看見她。

帶著些許不安,我開始六分鐘的熱身練習。

賽前的每一分鐘都彌足重要。

我盡量避開別人,做著跳躍和拉伸的動作。

然而在三分鐘時,我正在做著一組旋轉,忽然從斜後方衝出來一團陰影。

鹿小小從遠處飛過來。

她挑選了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重重朝我撞過來。

我心漏了一拍,下意識就朝旁邊躲避。

腳踝卻狠狠扭了一下。

鑽心的疼痛從腳踝處湧來。

鹿小小帶著跳躍的巨大衝力,狠狠摔在我身上,鋒利的冰刀就卡在了我的肋部。

幾乎是須臾,鮮血就流淌了出來。

但我穿著黑色的考斯滕,鹿小小還借著眾人視線的死角,狠狠擰出一把鮮血,抹在自己潔白的考斯滕之上。

她哭得眼淚四溢,因為巨大的衝擊力,不斷流著鼻血,看起來非常的慘。

而我躺在冰麵上,看起來完好無損。

這時,我的餘光中出現一抹狼藉倉皇的身影。

陸時深穿著西裝抹著發膠,卻像瘋了般衝向冰場,周圍的人怎麼也拉不住。

他越過了我,直直衝向滿身是血的鹿小小。

“小小,小小!”

他的聲線顫抖,像是失去了什麼心愛的珍物,整個人都丟了半條魂。

鹿小小一襲潔白的紗裙染血躺在他懷裏,虛弱地抬起手,輕撫他的臉龐。

“陸哥哥,對不起,小小不知道會這樣。”

她劇烈地咳了聲,又吐出一口鮮血。

“我、我會繼續比賽,求你不要丟下我......”

陸時深抿起唇,神色動容,緊緊握著她纖細的手。

他的眼光,從始至終都沒有投向旁邊的我。

此時的我,五臟六腑都在發痛,冷汗涔涔,眼前發黑。

從前受的傷,都好像在此時不管不顧地迸發開來了。

崴傷的左腳、打了封閉又失效的右腳、骨折的手、被劃傷的肋部。

還有,被重重摜在冰麵上而震蕩的頭部。

我像是被人掀進了冷水裏,渾身都泛著痛意,甚至痛得喪失知覺了。

而陸時深厭惡得甚至都不想看我一眼。

過往十年的情愛,皆並不過此時她一聲嬌嬌的呼痛。

6

“重度腦震蕩,全身骨折,要立刻進行手術,否則有癱瘓風險。”

我聽見醫生有條不紊的聲音,診斷著我的症狀。

手術燈亮了又亮,我聽見阿嬤求醫生救我的聲音。

“醫生啊,她還這麼年輕,求求您救救她吧。”

醫生歎息:“她的舊傷太多了,這次又撞得這麼狠......雖然外表並無大礙,但受了很嚴重的內傷,我們也隻能盡力搶救。”

阿嬤沉默了下,流淚答應了。

然後是長久的靜默。

燈光又亮起,好像是有人為我開了床頭的燈,耐心地為我擦拭身體。

阿嬤蒼老的聲音就在耳側。

她說:“囡囡啊,阿嬤求你了,睜開眼看看吧。”

我好想睜開眼睛,可我睜不開。

濃重的黑暗將我包裹。

我聽見,電視機裏新聞台播報著喜訊。

【恭喜鹿小小選手帶傷上場,為我國獲得一枚銅牌。】

【遺憾!我國花滑選手薑回重傷住院,多日昏迷。】

【長垣公司總裁陸時深向知名花滑選手鹿小小求婚成功。】

腦內隱約可見的畫麵中,是鹿小小眼中含淚親吻獎牌,陸時深溫柔地摟住他。

她奪走了我的獎牌、奪走了我的愛人。

到最後,我也沒明白是為什麼。

難道蓄謀到最後的人,也能獲得一切?

她鮮花著錦,愛人在旁,擁有了世人豔羨的榮耀與愛情。

我渾身癱瘓,死在醫院,身邊隻有親人苦苦的呼喚。

我的意識一點點消退。

直到再睜眼,回到了七年前。

陸時深正在貝加爾湖畔拿著鮮花朝我單膝下跪。

他的呼吸緊張:“薑回,你可以嫁給我麼?”

我扔了那枚戒指。

“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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