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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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上是猜到我這麼個浪跡在市井裏麵的賤民過不慣這王府中錦衣玉食的生活，這日君晏不知抽的什麼瘋，非要帶著我去逛市集。

我本來特別愛去逛早市，三文錢能買一大袋爆米花夠小時吃上半月，可是他一個有錢沒處花的王爺沒事起大早趕什麼集？

小時近日在王府中跟丫鬟小廝混熟了，每天都玩到很晚才回來，君晏趴在床邊叫了半個時辰的“二狗”也沒能把他叫醒。

“算了，讓二狗繼續睡吧，你陪本王上街就好了。”君晏歎了口氣，目光瞥到我，總覺得有種如他所願的意味。

但這可是出府的大好機會，怎可白白浪費？況且小時能幫我分散不少君晏的注意力，一定得把小時叫起來。

我立馬跑到床邊，一嗓子“教書先生來了”，小時立馬驚醒，慌慌張張地坐在床上“知之為知之”。

君晏扯了扯嘴角：“倒是個愛念書的好孩子。”

十裏長街，吆喝聲和討價還價聲落了一地。君晏帶著我們一大一小上街，不知道的大概以為這是祖孫三代。

看著街上的東西，小時瞬間不困了，拽著君晏張羅著要吃爆米花，君晏也是大方，大手一揮“管家買單”。

過了半刻才想起來今兒他因為帶著我們倆上街沒帶管家，一張帥臉瞬間漲的通紅，在身上摸了半天，把那戴了五年的羊脂玉玉佩扯下來遞給人家：“拿這個抵行不行？”

那大嬸剛要接過玉佩，就被我眼疾手快的搶了回來，順手把君晏推到一邊：“大娘，您這爆米花也不行啊，你看看這顏色，放不起油了？”伸手拿一粒放進嘴裏：“這糖也沒放啊，就這還賣五文錢呢？”

大嬸嚷嚷著她的爆米花是什麼西域進口玉米，皇家特供爆米花，我懶得聽她講，伸出一個手指：“一文錢賣不賣？”

大嬸又開始嚷嚷。

“兩文，兩文。”我表現出一絲動心的態度。

大嬸一咬牙：“大兄弟我三文錢給你了，不能再少了！”

“成交！”

我從鞋底摸出來三個銅板放到大嬸手裏，小時開開心心的接過爆米花，走老遠還聽見那大嬸嘀嘀咕咕說我一個糙漢子怎麼這麼能殺價。

我回頭發現君晏還愣在原地，目光落在了我的腳上，我有些心虛的往後退了幾步：“瞅啥呢？”

君晏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衝我比了個大拇指。

三拐五拐，我拽著君晏進了胭脂鋪。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進了胭脂鋪？”

那胭脂鋪老板娘玉翹是我故交，對於君晏抓了我月餘這事她也是知道的，此時看見我帶著小時和君晏進屋來，自然心裏就清楚了，立馬招呼過來：“呦，又來給夫人買胭脂水粉啊？”

“夫人？”君晏凝眉：“你夫人不是去世的早麼？”

我卡巴卡巴眼睛：“那，還不能有個寡婦相好嗎？”

小時白了我一眼:“村頭劉寡婦才看不上你呢。”

君晏讚同地點點頭，隨手拎起一盒胭脂：“我夫人也去世的早。”

？

您哪位夫人去世的早？

趁著君晏查看胭脂水粉的時候，我跟玉翹對上了暗號。

“四月二十，桃花渡口。”我拿過一盒胭脂，假裝跟老板娘探討產品優劣，在她手心悄悄寫下了這八個字。

玉翹給了我一個眼神：“懂了，派人接你。”

這位老板娘仗著自己是京城第一家，做著不少貴族夫人們的生意，想來也是不怕得罪君晏。

正說著話，君晏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把這個給我包上吧。”

我回過頭，看見君晏手裏跟我拿的是同一盒胭脂。

“好嘞，五十兩。”玉翹歡歡喜喜的包胭脂去了。

“你夫人不是去世的早嗎？買胭脂做啥？”我不解。

“夫人多，去世一個問題不大，總有人能送的出去。”君晏接過玉翹包好的胭脂：“明日會有人送銀子過來。”

果然，自古男子皆薄幸，上個夫人不過走了五年，就已經美妾成群還送上胭脂了？

我瞄了那胭脂一眼，有點舍不得的放回了架子上，心裏忍不住泛酸，真不知道這一盒胭脂是便宜了哪個小狐狸精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多多少少有點鬱悶，我就這麼一言不發地跟著君晏回了王府。

一隻信鴿落在我的窗台，本該是給君晏的信，不知道怎麼就飛到我這兒了。

我胡亂抹了一把絡腮胡，抓著那信鴿便去了君晏的寢殿。

君晏不知道在寢殿裏麵忙活些什麼，我敲了幾下門也沒人答應，索性推門進去，準備把信鴿放在桌上就離開，手腕卻突然被人抓住。

“誰讓你進來的？”君晏將我抵在牆上低聲斥責，手上的力氣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他的頭發有些淩亂，眼睛裏麵卻紅紅的。

“我......我敲了門沒人答應......就以為裏麵沒人......”

君晏瞪著我，咬牙切齒地道：“滾！”

他方一鬆開我，我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回頭看的時候，發現君晏沉沉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竟帶著些落寞。

他麵前還掛著一幅女子的畫像，那模樣我沒有看清，依稀透著幾分熟悉，畫像下麵的香爐旁邊，擺著他今日從集市上買來的胭脂。

四月二十，桃花節。

傳說這個節日月老下凡，給碰到的男男女女送桃花送姻緣。

君晏今日不在府中，府內下人大多也都在找桃花，我和小時如願以償地溜了出去。

“爹爹，其實我感覺王爺人挺好的，對我也很好。小時覺得王爺很親切。”坐在桃花渡口，看著玉翹早就安排好了的花船，小時有些留戀的看了一眼王府的方向。

“命裏沒有，高攀不起，再見了您內！”我頭也不回地抱著小時上了花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