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蘇木發信息,讓我去片場,不要酬勞的情況下,把收尾工作做好就行。
我和劇組道了歉。
記起一句話,如果命運是世界上最爛的編劇,你就要爭取做你自己人生最好的演員。
就這樣吧,大不了退圈。
我心情忽然舒爽了很多。
而宋子衿也承諾一回來,就和我一起去照顧韓天。
我覺得,不管現實裏發生什麼,網絡上起碼得陪他走到眼睛複明的終點。
可當我洗完澡,準備等宋子衿又來膩歪。
劇組官微發來了信息,說熱搜炸了。
我還沒打開,老板電話也打來了。
劈頭蓋臉臭罵。
我茫然打開,卻發現自己成了萬人唾棄的存在,那一刻心好像被捅了十幾刀。
誣蔑!
熱搜上,宋氏集團旗下影視公司,置頂了四個字職場霸淩。
鐘雪兒在那留言聲淚俱下,說我指示經紀人毆打她。
接著有人開始爆料,說我在高中時候就不是好東西,讓鐘雪兒受到到不白之冤,導致抑鬱,最後退學。
我顫抖想澄清,可打完一行字,居然發現自己被永久禁言了。
找了客服打申訴電話,對方讓我去找律師起訴,說隻要法院宣判出了結果,他們就還我清白。
可從起訴,到審判,到結案。
最少半年時間,半年時間事情早已發酵到麵目全非。
那到了最後,證明了我清白又如何?
依舊臟了,臭了,人生帶著汙點。
視頻裏的某人,聲淚俱下,身後為虎作倀的水軍,不停享受著匡扶正義的狂歡。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
我的小號也被扒出。
它記錄著我所有的點滴。
有對韓天的擔憂。
有對蘇木的愧疚。
最多的是對宋子衿的濃情蜜意。
我寫了兩年,沒有太多關注者,所以壓根沒設置隱藏功能。
在我想刪除的那一刻,這個號也被禁止操作了。
內容暴露的一覽無遺。
於是,輿論繼續發酵。
開始攻擊我的父母,說我父親嗜酒成性,說我母親人盡可夫。
開始攻擊蘇木,說她利用職務之便,說她和我有不正當關係。
開始攻擊韓天,說扶弟魔,說吸血鬼。
甚至連宋子衿都不放過,說他是背後包養我的拆遷戶土鱉。
他帶著哭腔的傾訴,我很多時候在當時不知道怎麼寬慰他,想起怎麼寬慰的時候,又覺得是重提傷口。
每次都會斟酌許久後,寫下我來不及說出口的話。
那些彼此扶持的記錄,卻成了別人筆伐口誅的把柄。
這事不能繼續了。
我去了鐘雪兒的公司,卻被告知她去了外地,
於是通宵在那蹲守。
第二天,她姍姍來遲,臉上紅腫未消。卻神采飛揚。
我隻盯著她,渾身氣到發抖,看著她故意視而不見從身邊走過。
“真特麼賤。”
耳畔她聲音淬毒,得逞後溢出來的囂張,如翹起尾巴的狐狸。
“怎麼?沒有蘇木在那護著你,跑來求饒了?”
她坐到自己的化妝位,掏出手機,玩味地在那刷著,止不住笑意。
賤。
LAN貨,
扶弟魔。
她在那念著熱搜下一個接著一個名稱,和身邊的嘍囉一起哄堂大笑。
“韓菲(我的藝名),哦不,應該叫韓悠悠,老同學,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我咬著唇,沒回答,反過來質問她懂不懂禍不及家人這個道理。
鐘雪兒一揮手,助理立刻上來趕我,如同驅趕一隻癩皮狗。
他們力氣很大,我死命抓著門框,盯著鏡子中的鐘雪兒。
指甲斷裂,十指連心,卻不如我心口上的窟窿。
助理見我手上都是血,到底有點遲疑,看著鐘雪兒,等她發號施令。
她拿起一杯咖啡朝著我潑來,炙熱的水,劃過手上的傷口,如同撒了一把鹽。
我疼得吸了一口涼氣,踉蹌倒地。
他們把我拖到了門外。
天空的明媚的陽光。
透著輕紗幔布,我看著一門之隔,麵具之下,是一個猙獰而變態的畫皮鬼。
壓抑的心理,造就了扭曲的興奮,果然這才是她相由心生的真麵目。
我撐起身子,知道跟她講理,就是對牛彈琴。
準備轉身離去之際。
鐘雪兒如鬼蠱惑:“要不,你跪下求我啊。”
我背對著她,身後的目光如箭矢一樣飛來。
她在身後緩步走來,口紅如同鮮血浸染。
光影斑駁,就像要撲過來咬我脖子的吸血鬼。
“再學狗一樣爬出去,說不定我就心軟了呢?”
她的手,按在刪除鍵上,衝著我揮動。
嘴唇戲謔嘟起,我在猶豫,如果那麼做,噩夢是不是真的會結束呢?
會嗎?
我已經開始扶牆準備著雙膝下跪。
19
就在那一秒。
我的手機震動起來,打斷了我的淪喪,挽留了我僅剩的一絲理智。
“姐姐,加油。”
是韓天,他生死未知,尚且不投降,我憑什麼作為他姐姐去選擇屈服?
順手拿起身邊的磚頭,砸過去。
尖叫聲中,我轉身離去。
做人,可以卑微如塵土,絕不扭曲如蛆蟲。
誓不低頭。
趕到醫院的時候。
醫生說手術確定在了明天。
韓天看到我的時候,人已經在隔離間了。
“姐姐我卸載了,手術我不怕,你也不要被打倒!”
他對著呼吸機,求著護士替他發信息。
我知道網絡發生的一切壓根瞞不住他,也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和我一起戰鬥。
衝他比了一V字後。
就跟著醫生去骨髓庫。
針刺進身體那刻,很疼。
但是我卻笑了。
這是我和弟弟的血脈相連,也是救贖牽絆。
蘇木拿著解約的文件姍姍來遲,看著撐腰的我。
“悠悠,事都辦好了......咦,你頭怎麼有咖啡?”
“又犯賤了。”我小聲回答她,有點虛。
“沒事吧?”
她咬唇:“最近怎麼這麼倒黴?那針管真嚇人!回去我給你燉湯。”
我搖了搖頭。
這幾天,我要規避一切,隻想陪韓天。
慢慢換好了消菌服,我又隔著玻璃看向弟弟。
他的一顰一笑,近在咫尺,卻讓我有遠在天涯的感覺。
指甲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還好沒有砸到人,否則就可能去了警局,耽誤他了。
紗布纏在手上有種緊繃的不舒服,我忽然扯開,眼淚一下飆出來,呲牙咧嘴,卻清醒。
不困了,很好!
20
一天一夜,手術很順利。
醫生隻說是奇跡。
宋子衿的電話在我開機那一刻打來。
我點了接通,他焦急聲音響起,在我報平安的那一刻,長吐一口氣。
手機放到一邊,我慢慢恢複常態。
緊繃地神經隨之鬆開,如慵懶的貓蜷縮床上。
宋子衿和我說,雙喜臨門,他的眼睛再理療幾天就好。
但是他等不及了,先飛回來了。
隻有和我在同一個國度,才會安心。
我默默嗯著。
嗓子之前發炎,又加上一夜沒休息。
根本沒辦法出聲。
“寶寶,我想送天天一隻貓?”
“又漂亮,又聽話”
愣了下 ,用著氣音:“布偶?”
音色如撕扯壞的絲鍛,難聽到匪夷所思,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那頭的宋子衿聽了,慌張問怎麼回事?
“沒休息好。”
他讓我不要開口。。
體貼,溫柔,細心,專一。
宋子衿真的如同網上我說過的一句話——王子從童話裏走來。
他連我弟弟的興趣愛好都記得。
電話那頭,他讓我好好休息,說他正好要處理點工作上的事。說不想到時候看見的是一個病美人。
我依稀記得,我把磚頭砸向鐘雪兒的時候,
她在身後叫囂,一定告訴她哥哥。
宋子衿。
想來他要親自處理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