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事生變

長姐成親那天，晴空萬裏。

府裏到處都是紅彤彤的一片，好多人帶著禮物來我家做客。

滿院子都是說笑的聲音。

我被娘拘在姐姐的房間裏。

娘說，姐姐嫁人之後，我就不能經常看見姐姐了。

我不以為意。

我翻牆可厲害了。

我早就帶著柳兒去衍侯府踩過點了。

他那兒離我家可近了，圍牆也不高。

姐姐被蓋上紅蓋頭之前，還用柔柔的手摸 我的臉。

她細細的叮囑我要乖。

她說，等我和爹娘回到牧城之後，就要去學堂讀書了，若是再像從前那般，是要被打手心的。

我像往常那樣笑著往姐姐懷裏鑽，卻被旁邊的婆子拽了出來。

她說會弄亂姐姐的衣裳。

這一次，姐姐沒像往常一樣抱我。

我覺得姐姐不太高興。

我想了想，將娘給我的煙花棒給了姐姐一個。

「姐姐，娘說待會兒你出門的時候就讓我放，後院的鞭炮也許我點呢！」

姐姐摸摸 我的頭，說話的時候都帶著歎息，但也還是很溫柔：「那待會兒姐姐出去的時候，你就乖乖在後院玩兒，好不好？」

她見我點頭，又不放心的叮囑我：「玩兒的時候小心，千萬不要傷到自己了。」

她還有好多話想說，但是嬤嬤已經將姐姐帶走了。

我坐在姐姐的床上，看著她空了好多的房間，突然有點難過。

不過，很快，這點難過就消失了。

柳兒叫我去放鞭炮了！

一直玩兒到午飯，我才去前院吃飯。

隻是，這頓飯，誰也沒吃上。

衍侯府老夫人過身了。

衍侯府下人來報信兒的時候，我娘剛將我抱到懷裏。

聽見消息，她連坐都坐不穩了。

我急忙從娘的膝蓋上滑下去，扶住了我娘。

那下人的鼻孔都長在眼睛上麵，說話的語氣幾多鄙夷。

「你們南昌伯府為了留在京城，將女兒直接送上我家侯爺的床。」

「我們家侯爺寬仁，都已經決定不計較了，但是，現在你家的姑娘克死了我家老夫人，可就不能這麼算了。」

「按理來說，我們家侯爺就算是屠了你們南昌伯府也不過分，但是我家侯爺寬容，隻要你家大姑娘在我家老夫人的靈堂上贖罪，我家侯爺就放了你們南昌伯府。」

我娘的聲音抖得像篩子：「你們打算怎麼讓我女兒贖罪？」

「自然是自盡。」

小廝想都沒想就回道：「我家侯爺說了，念在你們養她一場，告訴你們一聲。」

「但是，穆程氏既然早就已經是我家老爺的人了，便和你們家沒有關係了，此事就到此為止。」

我娘聽完，直接趴在了地上，連帶著將我都壓在了身下。

我艱難挪出自己的頭，用稚嫩的聲音叫著：「你放屁！分明是你家侯爺見色起意，給我長姐吃了那個什麼蠢藥！」

「你們家侯爺真不愧是強盜起家，是不是來日看上公主，也給公主下藥，也是皇上看中了你們侯府的權勢，將公主送到你家侯爺的床上！」

我娘想捂我的嘴，但是沒來得及。

我爹倒是在旁邊白著臉道：「小女說的對！」

「來人，帶人，我們去衍侯府接大小姐回來！」

我娘也平靜了下來，抽出腰間的軟劍向外走去。

我兄長也跟在爹娘身後拿起長刀。

府裏的下人有什麼拿什麼，瞬間，院子裏殺氣騰騰。

我急了。

我一邊往我娘身邊跑，一邊回頭對柳兒喊：「快去拿我的長鞭。」

隻是，我剛走沒兩步，就被身邊的下人攔住了。

他蹲下身，語氣溫和：「二小姐，大小姐回府可能要吃些東西，而且，大小姐受了驚，還得吃點藥。」

「況且，府裏還有這麼多賓客也需要一個主事的人。」

「這府裏就交給你了，好不好？」

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們走後，我送走了所有賓客，煮好了安神湯，安胎藥，還給姐姐做了她最愛吃的點心。

院子裏的下人走了一大半，整個府邸都空空蕩蕩的。

我百無聊賴的坐在正堂。

一直到第二天天色將明，兄長的貼身小廝夜風一身破破爛爛衝進府裏。

他扔下一套破爛的衣服，叮囑我盡快換上，就往賬房跑。

他一邊跑，一邊喊：「柳兒，馬上去給小姐收拾東西。」

「大小姐已死，老爺夫人和少爺也被下了大獄，估計最後會被判通敵叛國。」

「所有人，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小小姐逃出去。」

他將賬房裏的銀子都拿出來，銀票都給了我，還給了我一些碎銀子。

其他的銀子，都給下人分了。

他又急匆匆抱著我跑到後門，柳兒已經帶著東西在等我了。

他將我放在地上，緊緊捏著我的手臂，鄭重的盯著我。

「二小姐，離府之後馬上離京，無論聽見什麼，都不要回來。」

「也不要回牧城。」

「還有，小姐你要扮成窮人家的孩子，他們一年一家隻要半兩銀子就能活，所以，小姐你無論看見什麼都要裝自己沒見過，看見吃的就流口水，知道了嗎？」

夜風是個很溫和的人，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疾言厲色。

我下意識的點頭。

夜風鬆了口氣，摸了摸 我的頭：「二小姐，一定要活下去。」

「夜風會去找您的。」

我莫名紅了眼眶。

我點點頭，握著柳兒的手剛要走，卻被柳兒給甩開了。

緊接著，我的手裏被塞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包袱。

我這才注意到，柳兒身上穿著我的衣裳，頭上也帶了好多配飾。

那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柳兒什麼都沒說，隻是直接將我推出了門。

我跌坐在地上。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我還沒反應過來。

門就已經在我麵前被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