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機械的女聲如一把鈍刀,一遍又一遍淩遲著男人僅有的耐心。
瀕臨極限的時候,顧景承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查錦城所有酒店的入住記錄!”
大雨持續。
葉思雨摸出身上的錢確認了幾遍,才把身份證遞過去。
“2樓,走廊盡頭那件。”小賓館老板將一把鑰匙遞給她。
葉思雨聽聞,抿了抿唇,“尾房,可不可以再便宜點?”
老板白了她一眼,“再便宜,你不如住大街上算了。”
葉思雨沒吭聲,她確實有這個想法,要不是今晚雨太大,她也想隨便應付一下。
小房間很潮濕,但好在有插座,葉思雨給沒電的手機充上電。
屏幕亮起,有微信消息進來。
【小葉,聽說你把合同談下來了,明天老板要見你。】
葉思雨回了個【好】。
她翻看著通訊錄,看到景哥哥三個字,心口忍不住一抽一抽地疼。
良久,她忍痛把備注改成顧景承。
連同過去那些感情,隨著那三個字的消失,也一並封鎖起來。
翌日,葉思雨拿著項目合同書走進老板辦公室。
正對麵椅子上,女人翹著二郎腿,正數落著旁邊的項目經理。
葉思雨的視線被經理擋住,她聽著聲音,感覺十分熟悉。
又聽了兩秒,一臉欣喜,“薑瀾?”
薑瀾是她高中兼大學的好朋友,家裏有點小錢,倆人報考的也是同一個專業。
隻不過她嫁給顧景承後,他斷了她所有的社交。
“思思,我已經把他痛批了一頓,替你出氣。”
薑瀾站起身,擺手讓經理出去。
葉思雨笑了笑,“別氣,我還想謝謝人家,收留了我,還讓我再次見到了你。”
薑瀾拉過葉思雨坐下,前前後後仔細瞧了瞧,撇嘴道:“你在顧家是當太太,還是當女傭?”
薑家的女傭穿戴都比葉思雨闊氣。
葉思雨苦笑,心裏有很多話,卻不敢說。
她不想讓薑瀾擔心自己,隻拿合同說事把話題岔了過去。
薑瀾沒追問,她拿了十萬給葉思雨,說是簽約獎勵,怕多了葉思雨不肯要。
葉思雨眼含熱淚,再要開口,薑瀾給了她一個溫暖的熊抱。
......
下班後,葉思雨打算把錢全部存到醫院的賬戶上。
錦城的秋天,天黑的越來越早。
醫院樓道已經擦黑,她以為自己看錯了。
待確實是他後,她心裏莫名委屈,後又化為心虛和害怕。
顧景承身材高大,在仄逼的樓道裏很有壓迫感。
他指尖還捏著煙,醫院的牆上寫著禁止吸煙。
他平時是有教養的,對待普通人也不刻薄,此刻,顯然心情很不好。
葉思雨站在原地,昨晚他冷血的一麵還曆曆在目,她出於本能往後退。
顧景承將煙摁在垃圾桶裏,朝她走過來。
黑影如一團魔雲,一點點籠罩在她頭頂。
“你可真讓我好找!”他聲音責備。
整整一晚,他沒有閉眼。
葉思雨咽了咽口水,靠著牆,努力站穩。
她垂眸,隻看著眼皮底下挺括的褲角和鋥亮的皮鞋,被他禁錮在這小小的方寸之間,感覺喘不過氣來。
她努力深呼吸一口,“你不需要找我,有趙瀟瀟還不夠嗎?”
那根刺她還是吐了出來,壓抑了很久的不滿釋放了一點。
她心裏有股暢快。
顧景承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眼神料峭,“看見我陪趙瀟瀟過生日,你不高興了?”
葉思雨腹誹,她高不高興重要嗎。
哪一年趙瀟瀟生日,少了他顧景承,她是才知道,可他又不是第一次。
顧景承的目光移開了些,從她的脖頸一寸寸往下掃,沒有曖昧痕跡,也沒有宿醉的感覺。
幹幹淨淨,清清爽爽,還是以前那個被他養在翡翠灣的小女人。
陳遊已經查清楚了,昨晚她確實是去談合同的,是他冤枉了她。
聞到她身上特有的柑梔花香,他莫名心安了不少。
“不打算回去?”他湊近了一步。
葉思雨靠著牆,退無可退,“我需要賺姐姐的住院費。”
“一天賺不夠呢?”
一天不回去?
他緊緊凝著她,呼吸變淺,內心沒來由地滋生緊迫。
葉思雨沒應聲,算是給了他答案。
顧景承抬手,準備去摸煙盒,她的肩膀跟著抖了一下,明顯是害怕了。
他蹙眉,發覺自己居然有些心疼,手撐著牆停在她的耳側。
想碰,又忍住了。
“以後是打算留我一個人獨守空房嗎?”
葉思雨沒挨著他的手,卻還是能感覺到近在咫尺的溫度,耳垂一點點變紅。
她將頭偏向另一側,粉 嫩的唇瓣微微掀開,“顧景承,你不是一直在守空房嗎。”
男人忽然低笑一聲,湊了過來,薄唇幾乎貼著她的臉。
“你在埋怨我沒有盡丈夫的職責?”
“顧太太。”他意味深長地叫了她一聲,低沉磁性的聲音灌進她的耳朵裏,讓人很不自在。
顧景承從沒這麼叫過她。
葉思雨的心緒被他攪得亂糟糟的,嘴唇微張,卻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才發覺小女人平靜木訥的外表下,有這樣好玩的一麵。
她可能不知道,她此刻紅透了的樣子,比那天她脫光了躺在床上更讓男人有感覺。
葉思雨頂不住他要吃人的眼神,別扭地往邊上躲。
他長臂一伸,將她圈進懷裏。
“不回家是要受懲罰的。”他低頭咬住她的唇。
葉思雨腦袋一空,因為顧景承那句話太熟悉了。
她上中學的時候,偶爾很晚回去,被他逮個正著。
他會沉著臉,毫不憐惜在她額頭上叩一個暴栗。
那時的顧景承,一邊責備地說,“不回家是要受懲罰的”,一邊輕柔地摸摸她的發頂。
怔愣間,她被他帶到了一間沒人的VIP病房。
他隨手反鎖了門。
葉思雨看著房間裏的大床,猜到他要做什麼,可心裏很抵觸。
他昨晚是跟趙瀟瀟一起離開的,身上還帶著那個女人的味道。
顧景承已經將她放在了一張單人床上,他壓了上來。
葉思雨雙手擋在胸前,不讓他解扣子。
他知道她力氣很大,沒硬來,壓抑著情 欲,先慢慢吻她。
葉思雨閉上眼,心裏矛盾極了。
她會想起幼時那些地獄一樣的場景,也想到了前天晚上她主動勾他脖子的畫麵。
顧景承在要爆發的時候,察覺到她在發抖。
她的身體在他的掌控下,明明已經化成了一灘水,而她的腦海裏——
他蹙眉,不願在這個時候去琢磨她在想什麼。
自欺欺人地抱緊她,大手一下一下拂著她的後背。
葉思雨慢慢平靜下來,感受到他兩年來從沒有過的柔情。
她有些不可置信,葉常德那晚帶給她不可磨滅的傷害,好像正在被他治愈。
她睜開眼看著他,想伸手抱住他寬闊的後背。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