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什麼不行？”

林天凡有些發愣。

怎麼她倆的語氣跟自己要吃人似的？

“家主，大姐身體已經很不好了......”

憐兒怯怯的看著他。

汐兒卻把眼睛一瞪，揮了揮拳頭。

“你想幹什麼！大姐再怎麼說也是縣令次女，你要是再做畜生事，我......我就去告訴縣令！”

這威脅不頂什麼用，縣令要是真愛重這個女兒，肯為她做主，根本就不會把女兒嫁給原主。

林天凡苦笑，“我就是去看望看望，放心吧！你想想昨天，我碰過你倆一根指頭沒有？”

憐兒想想，家主昨天確實變化挺大的。

汐兒還是一副不太信任的樣子。

不過家主畢竟是家主，林天凡要是想去，她倆根本沒有阻止的權利。

三個人頂著冰晶一樣的雪花往上山的方向走。

北風呼呼的吹，就叫一個冷啊。

林天凡穿上了家裏最厚的衣裳還是被凍的縮手縮腳，無奈，試著運起《素問心法》。

這心法也曾是他苦練的醫術之一，精通後可替人打通身上所有被堵塞的經絡穴道，對於一些心腦血管的疾病有奇效。

走著走著，汐兒和憐兒就發現，家主的腦袋上徐徐升起白霧，臉頰也紅撲撲的，跟剛從爐子裏拿出來的烤芋頭似的

“家......家主，您怎麼了？”

林天凡抹了把臉，咳了一聲，“可能是穿的太厚了，熱。”

低頭一看，身上這件衣裳確實續了厚厚棉花，帶著一股壓箱底的陳舊味。

不過看著還挺新的。

反觀汐兒憐兒，一身秋裝秋裝，穿的鞋子也是單鞋，被風一吹，凍得直不起腰來。

現在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女人，林天凡看著有點心疼。

小丫頭最怕受涼了。

他還記得以前上學時候的女同桌就有個毛病，隻要月信一來，準疼的臉色慘白，滿地打滾。

那會兒林天凡才剛學醫，初步判定是受了重寒。

可惜那時候自己還不會治，現在能治了。

醫者的經驗告訴他，這倆丫頭要是再這麼凍著，月信來的時候，估計得比那位女同學疼的還厲害。

剛好旁邊就是個茶房，門口掛著厚厚的棉布簾子。

林天凡從袖子裏摸出兩個銅板。

“你倆先去裏麵坐會兒，我去去就回。”

汐兒憐兒拿了錢都是一愣，看了看茶房，隨著棉門簾一開一掀，騰騰熱氣冒出來。

裏麵得有多暖和啊！

可掂掂手裏的倆銅板，誰都舍不得花。

汐兒把錢揣懷裏，“給大姐送去，她那兒更冷，也正缺錢呢！”

憐兒點頭，幼犬般微微下垂的眼尾帶著幾分淚意。

“也不知道大姐二姐怎麼樣了......”

倆人在瑟瑟寒風中打著哆嗦，幾乎要站不住了，林天凡才從街角出現。

他的皮膚還是紅紅的，快步跑過來，懷裏還抱著個大紙包。

“怎麼不進去？”

紙包打開，裏麵裝著兩件舊棉衣，還有打著補丁的棉鞋。

很舊，很醜，但勝在厚實。

“看著幹嘛，趕緊換上啊！”

憐兒不敢伸手，更不敢相信，“這是......給我們穿的？”

汐兒就像第一次認識林天凡一樣，用陌生的目光打量著他。

家主怎麼突然對她倆這麼好了？

不對勁！

難道又想把她倆都賣了？或者給人配陰婚？

可是......

總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才不信人能在一夜之間變好呢！

腦子裏念頭紛亂複雜，就聽憐兒一聲驚呼！

“家主，你的棉衣呢？”

林天凡無所謂笑笑，“錢不夠，就把棉衣賣了，我又不冷。”

“快，把棉衣套上，待會兒上了山，風更大。”

“這怎麼行，這是用家主你的棉衣換的啊！”憐兒連連搖頭，“憐兒不冷，家主你快去把衣服換回來吧！”

丫頭軸得很，被打罵久了，還不習慣別人對她好。

這低三下四的可憐樣，林天凡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他故意板起臉來：“我聽人說了，凍壞了的女人生不了孩子，你想害我斷子絕孫不成？”

這個時代斷子絕孫可是頂頂大事！

憐兒被嚇住了，忙不迭的換上了衣服和棉鞋，汐兒也換了。

還別說，衣服到是挺合身。

三個人頂著風雪走了大半天，總算上了山。

原主家裏以前也富過，後來敗了，現在全部的家產就剩下四間破敗的泥瓦房，以及後山的一塊地，一幢小木屋。

地已經荒了，木屋也不比家裏的瓦房強多少，被風一吹，屋子仿佛在搖晃，隱隱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

這裏麵能住人？

現在還隻是初雪，等過一陣子，天更冷了，還不把人活活凍死？

正腹誹著，憐兒已跑在前頭開了門。

門一開，沉悶的味道混著一點兒熱氣迎麵撲來。

嗆人的煙味混著苦澀的草藥味，還有股說不出的血腥氣，林天凡差點被熏吐了！

門打開，又很快關上。

明明是白天，屋裏卻很黑，不過也足夠看清裏麵的一切了。

屋裏燒了爐子，幾塊木頭堆在爐火邊。

爐子上坐了個破鐵壺，藥味就是從壺裏傳出來的。

一張血淋淋的毛皮鋪在地上，身材纖長的女人正低著頭，用骨刀清理這張皮子。

她的臉被破圍巾遮著，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

這就是被大老婆撿回來的二老婆吧？

林天凡心裏想。

見林天凡湊上來，她轉了轉手中的骨刀，眼中瀉出一絲殺意。

隻有看到憐兒和汐兒時，那一絲殺意才漸漸褪去。

“你們來了。”

聲音有些沙啞。

東西放下，憐兒直奔屋裏那張床。

汐兒問：“大姐好些了麼？”

“老樣子，一天睡的時候多，醒的時候少，昨晚上又受了凍......你幹什麼！”

嘶啞的聲音徒然變得尖利！

突然一嗓子把林天凡嚇了一跳。

緊緊關著的門被他開了道縫。

冷風吹進來，躺在床上的人發出劇烈的咳嗽。

“大姐......”

床上被褥單薄，憐兒脫下了身上的棉服，汐兒則快步要去關門。

還真以為家主真的轉性了，這不還是老樣子。

屋裏好不容易有點熱氣，還叫他給放跑了。

盯著兩道幾乎要殺人的目光，林天凡有些訕訕，“屋裏煙味太大了......”

煤炭燃燒不充分會產生一氧化碳，可是會中毒的。

奈何脾氣火爆的汐兒根本不聽他說完，順手抄起柴火棍指著他。

而沉默寡言的二老婆手中骨刀一晃，翻了個漂亮的刀花。

“滾！”

嘶啞的聲線中帶著濃濃的冷意。

“汐兒，小霜，不得無禮。”

床上的人虛弱的掙紮著起身。

嶽小姐的聲音清明柔婉，語調不疾不徐，然而當看到她的臉的時候，哪怕是林天凡都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