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太監尖利的聲音傳了過來,寧若瑄跪在地上低著腦袋。
皇後收斂了臉上陰鷲的神色,冷聲道,“還不快起來。”
隨後皇後向前快走幾步迎接聖駕,寧若瑄順勢向著皇上來的方向行禮。
皇上大步走了進來,看到有人在也不奇怪,似乎早就知道寧若瑄在這一樣,隨手一揮叫,“免禮。”
待皇上坐到上位,這才又笑著問皇後,“皇後這是又請寧小姐來陪你聊天了,以前就總說寧小姐最合你心意。”
皇後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很快又恢複,意有所指的說,“若瑄一向乖巧。”
“現在外麵都是若瑄跟鎮北侯世子的消息,若瑄心裏有愧,就來問我要個恩賜。”
“外麵的事情,朕這裏也有耳聞。”皇上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桌上的一柄紫砂壺。
寧若瑄微微垂首,心裏思索著皇上的意思,皇上正值壯年,太子卻蠢蠢欲動,怎麼看皇上也不會放任太子繼續拉幫結派,最好的辦法就是扶持新力量與之抗衡。
“寧小姐是要什麼恩賜,不妨說出來。”皇上口中問著寧若瑄,卻是看向了皇後。
皇後淡笑著,“這孩子,說是謠言誤傷了鎮北侯世子,為了彌補鎮北侯,讓給她賜婚呢。”
皇後語氣裏帶著對小孩兒胡鬧的縱容與不讚同,“這謠言之下若瑄與鎮北侯世子都是受委屈的,誤會解開就好,何必拿終生大事開玩笑。”
寧若瑄眼睫輕垂心裏門清,皇後是不會想讓她嫁給盛淮筠的,定要多方阻撓。
她原想著用上一世江墨白和寧崇德忽悠她嫁給盛淮筠時的理由,這也是最能讓皇後心動的理由。
未曾想,皇上會突然過來。
皇上輕輕敲了敲座椅上的扶手,又笑了開來,“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倒也是一段佳話。”
寧若瑄心裏一緊,等待皇上接下來的話。
“可鎮北侯世子的意見還未知,若瑄也是今天衝動之下來找臣妾。”皇後語氣中帶著為難與猶豫,“這若是臣妾賜了婚,日後有個什麼......”
“無妨,皇後不用賜婚,”皇上語氣愉悅,“這等喜事,朕自然是要摻和一下的,這些年輕人的事情,朕也沾沾喜氣。”
“寧小姐雖不在京中長大,對長輩的孝順尊敬卻是絲毫不少,這樣的好孩子,朕也願意給個恩典。”皇上笑眯眯的看著寧若瑄,“朕做這個賜婚人,寧小姐可還滿意?”
寧若瑄當即下跪謝恩,“能得陛下恩旨,是若瑄的福氣。這陛下恩典。”
“不必多禮,回去跟你父親說說,朕這回就搶了他的活兒了。”皇帝雙眼微眯,乍看寬厚慈祥。
“父親得知以後,定要謝陛下為若瑄賜下恩典。”寧若瑄卻不敢多看這位天子,彎腰又行了一禮,口中恭維著。
一直到走出皇後宮殿,寧若瑄一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思索著皇上說的那番話,寧若瑄心中微動,這是拿她來點皇後和太子呢。
如此說來,皇上就更不可能反悔了,想明白以後,寧若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寧若瑄難得認真打量宮門前的景致,誰知視線卻正好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
盛淮筠從聽到寧若瑄那番話以後,就一直心不在焉,下意識就跟著她到了宮門口,一直就這樣等著。
想起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寧若瑄心中的喜意突然就變成了緊張與羞澀。
“碧桃,”寧若瑄喚來先前就等在這裏的碧桃,吩咐了幾句,看也不看盛淮筠,匆忙上了馬車。
盛淮筠看著那道輕快的身影在看到自己的時候一滯,又匆匆躲到了馬車上,心中微滯。
是他想當然了,她也不過是個閱曆尚且不足的女孩子,又如何能做主自己的事情。
黯然之際,盛淮筠正欲離開,忽聽得身後有人喊住他,“盛世子請留步。”
盛淮筠轉身,是個眼熟的丫鬟。
碧桃想起自家小姐的吩咐,行禮後笑著開口,“我家小姐進宮向皇後娘娘請旨,皇上正巧去皇後娘娘那裏,已經答應小姐會為小姐與盛世子賜婚。”
盛淮筠腦海中仿若炸開了煙花,連寧若瑄的馬車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腦海中回蕩著一句話,“她真的去請旨了,皇上要為他們賜婚。”
太傅府內此時卻是烏雲蔽日。
寧崇德得到送過來的消息,勃然大怒的摔了手裏的把件。
馬車剛到府門口,管家就迎了上來。
寧若瑄心中的激蕩一平,麵上已經毫無波瀾。在碧桃等人的攙扶下,自小凳上款款走下來。
“大小姐,”管家笑容滿麵的迎上來,“老爺得知皇上要賜婚,請您回來以後去書房一趟。”
寧若瑄應下,快步向書房走去。
這一次她先斬後奏,早就料到了寧崇德定然會生氣。
畢竟這幾日寧崇德一直在想法設法撮合她跟方覺敏,想著拉攏方覺敏,以後在太子那裏能得到更多助力,也能讓寧家站的更穩。
這也是留給寧家的後路,寧夢雨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有這層關係在,外加太傅府本身,太子也不好做什麼。
先前寧若瑄有些猶豫,擔心皇後那裏出錯,也擔心寧崇德會攪和了皇後的賜婚,打算動之以利。
現在有了皇上的賜婚,倒是可以換一個辦法了,也可以給寧崇德這裏埋下一點種子。
到得書房門口,寧若瑄做了個手勢示意碧桃等在外麵,快步走了進去,徑直跪下。
“嘭!”硯台砸在了寧若瑄的腳邊,濺起的墨汁潑了她一身,飛起的墨點險些閃到她的眼睛裏。
“你可知錯?”寧崇德毫不掩飾怒火的聲音從書桌後響起。
寧若瑄低垂著頭,也不看寧崇德,隻聲音帶著哽咽,“女兒也是一時氣急。”
“妹妹回來以後,女兒不敢說事無巨細的照顧周全,可也是盡心盡力。為了給妹妹治療,也耗費了師父給的稀有藥材,便是想著妹妹在外吃苦,想要盡力彌補。”
“女兒自認為沒有對不起妹妹的地方,可是妹妹呢?妹妹為何要將女兒視作宿敵一般,處處針對!”寧若瑄聲音微頓,抬手抹了抹眼角,驟然看向寧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