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之下,匕首發著寒光。
我翻遍全身,終於找到一瓶藥粉。
前世,蕭景行為了博取同情,命人將他的衣服都劃破,又用人血塗遍全身。
我雖嗅覺靈敏,卻生性單純,又被他那張絕世美顏糊弄住了,根本沒發現異常。
等我將人拖回去,阿母一眼就瞧出不對勁了。
她說人類生性狡詐,讓我將他趕緊送走。
我偏不信,還辯駁,他好得快是因為喝了我的血!
嗬,我可真蠢。
不過這一世他也挺蠢的,一落水血都被衝幹淨了,豈不是就露餡了?
為了不讓他難堪,我蹲下身子,用匕首沿著衣服破碎的痕跡,一點點割開他的皮肉。
就如同前世的他為了討好林婉柔,千百次割破我的皮肉一樣。
許是太疼了,沒多久他就醒過來了:
「嘶啊,你在幹什麼?快住手!」
我將匕首藏進袖子裏,才抬頭。
臉上都是單純無辜,「哥哥,我在給你治傷呀。」
然後手一歪,藥瓶裏的黑色藥粉就灑進了他的傷口裏。
頓時,他皮肉就如被灼燒一般,發出滋的一聲。
蕭景行疼的齜牙咧嘴,「你給我撒的什麼?」
「這可是我們一族最好的傷藥了,哥哥那麼凶,是不喜歡嗎?」
我委屈極了,作勢要把瓶子收起來,低聲埋怨,「我還不舍得給你用呢,長得帥就了不起啊。」
他狐疑地看著我,隨即又被疼的清醒過來,「我、我怎麼多了一身的傷?」
「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就是一身傷啊?」
我也反看回去,臉頰氣的鼓了起來,「怎麼我好心救你,你還懷疑我?」
「當然沒有。」
他此行目的就是我,怎麼會惹我生氣,隻是仍忍不住問我,「可是剛剛在水潭裏,姑娘好像想要淹死我?」
「嗬,我要想淹死你,何必救你上岸?」
我氣的站了起來,破口大罵,「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現在自己是活是死都不知道了嗎?」
「是是是,是我誤會姑娘了。」
蕭景行掃了四周一眼,似是放下心來,「可是姑娘為何要拿石頭壓著我?真的很疼!」
「哦,那你忍著些啊,因為我要。」
我沒有明說,抬腳就踩中了他高高隆起的肚子。
「噗!噗噗!」
幾腳下去,他嘴裏噴水,肚子很快鼓了下去。
我這才笑笑,溫柔的說:「不用感激我,我就是這麼善良熱心。」
又幫他把幾塊大石頭搬下來,耐心解釋,「不壓著你點,還怎麼幫你排水啊?」
蕭景行呈大字狀躺在地上,身上的傷口全都冒著絲絲縷縷的黑煙。
他原本完美的臉此刻有些扭曲,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開口:「謝謝你,你還真是細心周到。」
「你這傷似乎也回不了家,走吧,我帶你去養傷。」
我轉身就走。
「哎?姑娘別走啊,我、我動不了了!」
蕭景行這才發現手腕腳腕有些使不上力氣,虛弱地喊我幫他。
嗬,我那幾塊石頭力道選的剛剛好,不傷皮肉隻傷筋骨,而且會隨著時間逐漸加重,直至廢掉!
不過這些我可不能這麼早告訴他。
我回過頭,有些疑惑,「可男女授受不親,我也不能背你啊!」
「求求姑娘幫幫我,日後,我一定好好報答姑娘。」
「啊?真的嗎?那你、你要怎麼報答我?」
「我用一輩子報答姑娘,好不好?」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我幾乎都要吐了出來。
前世我就是這麼被他哄騙,羞澀地背著他回了村子!
而此時,我精準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
我抿了抿唇,從草叢裏扯了根帶刺的藤蔓,「好,我可記著了,你要用一輩子贖罪。」
「啊?什麼贖罪?」
他有些疑惑。
不過沒等他想明白,我已經把藤蔓甩在了他身上,「啊!疼疼疼!不要!」
我忽略他的鬼哭狼嚎,繼續用藤蔓捆他的胳膊,「小點聲音,為了你的清白,這點小傷算什麼?瞧你白長了一張男人臉,怎麼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
被我擠兌了一頓,他閉上了嘴。
隻是臉上已經疼得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看他這樣,我就高興了。
一路蹦跳著將他拖拽上了山,安置在了一個小山洞裏。
我當然不會再傻到將他帶回村子,想來想去唯有這個秘密山洞最安全。
他也沒機會反對,因為走到半路就被疼暈了。
我隨手招來一群山鼠,命它們仔細看著,等醒了就來山頂找我。
它們得了一袋子我做的紅薯幹,美滋滋應了。
我趕緊往山頂跑,一邊跑眼淚一邊止不住的流。
前世,我被囚禁了整整五年,我已經太久沒見過阿母她們了!
越到山頂我越激動,聞到熟悉的飯菜香氣,更是連人身都控製不住,變回了原型。
我大尾巴在樹叢間一掃,三兩下就飛進了阿母懷裏。
「阿母!阿母阿母!」
阿母被我撞得後退了一步,嚇得趕緊把炒勺扔進鍋裏,「你這孩子,怎麼還毛毛躁躁的,也不怕燙著?」
還是那麼嘮嘮叨叨的,但語氣裏滿是寵溺。
我四隻爪子牢牢抓在她身上,腦袋使勁往她懷裏鑽,不願意下去,「阿母別做飯了,我不吃,你抱抱我~」
「不吃飯怎麼行?快下來,待會粥要糊了。」
阿母摸摸 我的腦袋,忽然抽了抽鼻子,「你身上什麼味兒?」
糟了,肯定是沾染了蕭景行的血腥味兒!
我心裏一慌,立即跳下來跑了。
「剛跟赤桃打了一架,把他鼻血揍出來了,嘿嘿。阿母我這就去洗澡,你再給我做個琥珀果仁好不好?」
阿母的笑聲從身後傳來,「這孩子,剛還說不吃飯了,行行行,阿母這就給你做。」
我悄悄擦幹眼淚,恢複成 人身。
一路跑,一路跟熟悉的族人打招呼。
真好,他們都還活著!
我開心的跳起來,拐了幾個彎,來到溪邊。
剛要脫衣服,一張大臉就從樹上倒掉下來,「嗨!小白淩!」
「赤桃!你幹什麼嚇人!」
我捂住胸口,一拳打了過去。
赤桃早就熟悉了我的套路,身子向後一翻就躲了過去。
然後便輕飄飄落到了地麵上,「我這是紳士好嗎?不然肯定會默默躲在一邊不出聲,等你脫衣入水的!」
他雙眸微揚,薄唇輕啟,臉頰白 皙又帶著一抹淺粉,配上他層層疊疊的桃色長袍,美得不可方物。
奇怪,之前怎麼沒覺得他那麼好看?
我耳根都有些發熱,眼前也出現了一圈又一圈的光環。
光環之內,赤桃變了摸樣。
他長袍焦黑,眼中流出兩行血淚,滿臉絕望地看著我。
我心裏咯噔一下,眼前發黑,整個人向後栽倒、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