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開始在白天四處搜尋各種食材,晚上悶在後廚搗鼓吃食。
酒樓裏漸漸有人說,客官林娘子廚藝了得,人美心善。
因為我準備的食材足夠多,誰來都能分上一點。
當然,我隻給酒樓裏做活的人。聞香而來的客人,是沒得吃的。
否則掌櫃的怕是會第一個跳出來,把我趕出去。
我數著日子,足有七天了。
掌櫃的竟然還沒來找我商量合作的事兒。
我有些著急,莫非是我做的還不夠好吃?
還是農女的身份太過低微,他瞧不上?
正琢磨著,屋門被人敲響。
我心中一喜,連忙起身開門。
「姝兒!你終於肯見我了!」
沈宴知瘦了一大圈,臉色發青。
我也拉下臉來,真是晦氣,怎麼是他呢?
「有事兒嗎?」
沈宴知擠 進屋子,「姝兒,這幾天你都在忙什麼?我每次來都找不見你。」
我站在門邊,靜靜看著他,「我說,有事兒嗎?」
或許是被我的態度刺激到了,沈宴知皺了皺眉。
「姝兒,你到底怎麼了?這幾天為什麼躲著我?我很擔心你。」
我低下頭,聲音又低又柔:
「我不想打擾宴知哥哥備考。」
沈宴知鬆了口氣,「怎麼會是打擾?你陪著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著,他就要上前拉我手。
我急忙往後退了幾步,站在了門外走廊上。
冬生正從樓下上來,喊我:「姐姐今兒不做好吃的了嗎?魏大廚今兒特意沒回去,等您呢。」
魏大廚,是悅來酒樓的主廚,也是東家之一!
我終於知道掌櫃的為何一直沒找我了!
竟是拉上了魏大廚一起,要嘗嘗我做的菜!
我心中又是高興又是緊張,「做!我這就過去!」
說完,就想跟著的冬生下樓。
然而沈宴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林姝!不許去!」
冷不丁的,我沒躲過。
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我輕嘶一聲,用力想要掙脫開,「沈宴知,你放開我!」
「我不放!」
沈宴知沉著臉,「你在家總是拋頭露麵就算了,怎麼到了京都還是這樣?丟不丟人?」
我心裏猛地抽疼了一下,「你覺得我這樣是拋頭露麵?你嫌丟人?」
我怒瞪著他,「這些年要沒有我拋頭露麵,你哪來的錢讀書?現在有信心考狀元了,就嫌我丟人了?」
爭執不過一瞬,聲音也並不大。
但酒樓早已住滿學子,又有天晚仍然滯留的食客,耳朵都尖的很。
立即就有人探著腦袋湊熱鬧。
沈宴知麵皮薄,用力將我往屋裏拽,「進屋說!」
「我不要!」
我可不敢跟他進屋,身子往後墜,想要掙脫他的束縛。
冬生見狀就衝了過來,「你聽不見嗎?林姐姐不願意跟你進去!」
他小牛犢一般,使勁撞在了沈宴知身上。
沈宴知咚地歪在門框上,這才鬆手,「哪裏來的臭小子?」
我本就使勁往後躲,手腕上的力道一泄,身子就控製不住地往後仰去。
後麵就是樓梯,這樣摔下去必然頭破血流!
我心如擂鼓,一時間又氣又怒,又懊悔今兒總歸是沒能給掌櫃的露一手。
就這麼摔下去,別說是今兒了,怕是一兩個月都好不了!
我急出了眼淚,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怎麼還哭了?還不快站穩?」
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後背也似被人推了一把。
我忙踉蹌著站好了,定睛一看。
說話之人正將折扇收回,啪地一聲打開來,遮住了半張臉,衝我露出個騷包的笑。
那雙眉眼,正是吃了我麵的黑衣人!
掌櫃的跟在他後麵,一個勁衝我使眼色,「林姑娘,還不快謝謝瑞王!」
「多謝瑞王殿下!」
身體比腦子反應的更快,我忙屈膝行禮。
這竟是瑞王?那個傳說中頑劣不堪的瑞王雲傾墨?
雲傾墨輕笑一聲,「不必多禮,起來吧。」
我站直身子,就見他正看向躲在屋內的沈宴知。
冬生趁機告狀,「瑞王殿下!就是他打人!差點把林姐姐推下樓梯!」
「我、我沒有!」
沈宴知都結巴了,衝著雲傾墨直搖頭,「我就是想讓她跟我進屋!」
眼見著事情要鬧大,掌櫃的拽了冬生一下,輕斥道:
「還不趕緊回後廚?怎麼能拿這種小事兒麻煩瑞王殿下?」
冬生默默低下頭,也知道自己是嘴快了。
睿王受驚,不怪罪就是好的了,怎麼還能告狀呢?
我也不敢多過奢求,默默往後退了退,讓開了路。
誰也沒想到,雲傾墨開口了:「你為何不下跪行禮?是瞧不上我這個閑散王爺嗎?」
「噗通!噗通!」
這話一出,耳邊一片跪拜之聲。
我也想跪來著。
他卻像後背長了眼似的,回手又用扇子抬了我胳膊一下。
不悅地道:「誰叫你們跪了?」
我隻得在他的動作下又站直了身子。
眾人也紛紛起身,就發現雲傾墨的眼神,正死死盯著沈宴知。
沈宴知臉漲地通紅,噗通跪了下來,深深伏地,「草民,拜見瑞王殿下!」
這方向,跪的是雲傾墨,也是站在他身後的我。
我紅了眼,怪不得前世沈宴知會尚公主,權貴動人心啊。
「嗯。」
雲傾墨不甚在意的應了一聲,沒讓他起身。
反而很感興趣的問他,「你將一個妙齡女子往屋裏拉,是想幹什麼?」
周圍立即有人忍不住笑出聲。
這話問的,調侃中又帶著幾分壓迫。
沈宴知臉更紅了,「草民絕無他意!隻是想與家妹說說話而已。」
雲傾墨看向我,「是嗎?你是他妹妹?」
我大腦飛速旋轉,這雲傾墨顯然是要替我出頭!
他是先皇的第九子,聖上繼位時他年歲還很小,完全不具威脅性。
表麵上,聖上一直拿他當親生兒子疼寵,以示隆恩。
然而我前世死後不久,曾聽說過,瑞王殿下在封地染病暴斃!
那些事兒本不是我應考慮的,可前幾日他滿身是血,我又不得不多想。
前世,他到底是怎麼死的?這一世,又是在籌謀什麼?
一旦跟他扯上關係,我還能活多久?
我心亂如麻,一時有些拿不準是正受寵的月華公主更可怕還是雲傾墨更可怕!
「呃?」
見我呆愣,雲傾墨又好脾氣的問了一遍,「你別怕,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本王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