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不知道江瑾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是他先說要娶我的。
那時,我還叫青玉,是名動京城的舞姬,地位雖低,卻積攢了相當一筆財富。
我和江瑾齊相識是一場意外,我驚了馬,若是跌落馬背,輕則我這一生都無法再跳舞,重則喪命當場。
是江瑾齊救了我。
就是這樣俗套的戲碼,我沒看上他,他瞧上了我。
他對我千般好萬般寵愛。
我腰疼,他為我遍尋名醫。
都說君子遠庖廚,我愛吃西子糕,他當即下江南學了做給我吃。
我被人刻意為難,也是他護著我。
“青玉,我從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後來他為了救我受了箭傷,幾乎喪命,臉色蒼白得駭人,卻還是動作溫柔地替我別開耳邊頭發,“青玉,我不怕死,但我舍不得你。我還沒娶你呢。”
我徹底崩潰,撲在他懷裏哭得泣不成聲:“江瑾齊,你娶我吧。”
我從此掏出一顆真心給他,青玉成了聽月。
“寒窗對酒聽雨雪,夏簟烹茶臥風月。”他撫過我耳邊碎發,眼神溫柔,“你就叫聽月吧,我希望,這樣的日子,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可如今,我好像等不到他娶我了。
......
意識越來越模糊,喉嚨卻像是火燒一般難受,隱約間,我感覺有人抱起了我。
再次醒來,身上的傷口都被包紮好,桌上放著一瓶金瘡藥。
我拆開紗布,看看膝蓋上的傷,裏麵的肉有一部分已經腐爛,極其可怖。
稍微動一下就疼。
可我不想再上藥了。
剛開始,我隻想要一個答案。
為什麼啊,為什麼突然就不愛我了。
可我現在連答案也不想要了。
一命還一命,江瑾齊,我早就不欠你了。
我好累啊。
也好,反正我如今也不重要。
一個失去了錢財的無權無勢的舞姬,和太傅嫡小姐,江瑾齊不會拎不清的。
4
我去找江瑾齊時他正在書房裏。
侍從攔住我,“聽月姑娘,又來為殿下送薑湯嗎?隻是殿下剛才說過,不許任何人進去。”
江瑾齊極其畏寒,又嘴挑,不肯喝薑湯,說有怪味。
我精心改良熬製方法,加了好些材料,頗費些功夫,他才肯喝。
冬日嚴寒,我以往每日都會為他送來一碗薑湯。
今日卻忘了。
我對他笑笑:“那能否麻煩你為我通報一下?”
侍從有些為難,似乎不忍心似的,“聽月姑娘......那位在裏麵。”
我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那我在這等吧。”
冬風著實冷,刮在臉上跟刀子似的。我搓搓手,想暖和些。
書房的門突然被打開,宋疏月麵色羞惱地跑出來,我下意識側了側身子,好在她也沒看見我。
我這才走進去。
江瑾齊坐在主位,唇角破了一個小口,泛著不正常的紅,桌案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
也好。
一碗薑湯而已,哪裏是什麼不可替代的東西呢。
“來了?”
我沒應聲,江瑾齊看向我,罕見地有幾分溫柔,“藥用沒用?傷可好些了?那藥是本宮叫人特製的......”
“殿下,你曾說給我後悔的機會,”我打斷他的話,“我後悔了。”
江瑾齊眼裏閃過一絲驚愕,夾雜著慌亂,隻是很快平複:“為什麼?這次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我已經......”
“殿下,我累了。”
江瑾齊頓了幾秒,周身氣息一冷,麵色陰沉了下來,“你想走?”
他起身,大步走近我,十足地生氣,譏諷道:“任務完成了麼?怎麼,還是說已經找好了下家?”
任務?
我疑惑了一瞬,沒有多想,注意力被後一句話奪過去。
我不想多糾纏,“這些都與殿下無關了。”
江瑾齊死死攥著我的手腕,“好,好一個無關。”
“不愧是名動京城的第一舞姬,隨便一個男人你就能勾引,是吧?真夠下賤。”
他暴怒,把我摔在地上。
腿上疼痛加劇,卻不及心裏萬一。
我麵色慘白。
我從沒想過,我和江瑾齊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我張了張嘴,最終也不知說些什麼。
“好啊,我讓你走,”他突然冷靜下來,冷笑一聲,“你明晚陪我參加一個晚宴,之後我便放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