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結婚四年,家裏很少有客人來,我也很少見到裴瑾遇把外人帶回家。
畢竟他性格冰冷,甚少見到他對除了我以外的人有什麼好臉色。
直到,我看到了蘇洛洛的身影,出現在了對麵的房子裏。
她穿著一身米黃色的家居服,站在溫馨的客廳裏,手裏拿著一瓶氣泡水,[學長,我打不開瓶蓋,你幫幫我好不好?]
她的語氣,無辜又可憐。
清純極了。
[你怎麼這麼笨啊!]
裴瑾遇故作嫌棄,但我卻看見他嘴角浮起的笑意。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蘇洛洛身邊,裴瑾遇接過氣泡水,旋即擰開瓶蓋,遞給她。
[這麼簡單,你都不會,你呀......]
他語氣哪裏是數落。
分明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寵溺與親昵。
那一瞬間,我感覺與他們格格不入。
明明這裏是我跟裴瑾遇的家,是除了我們兩個誰都無權進入的空間,可是在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我才是那個外人。
[許小姐。]而背後,蘇洛洛卻突然喊住我,[你還沒吃飯吧?剛好我煮了粥,你剛出院適合吃點清淡的......]
她說著,走上前來,自來熟的挽上我的手腕。
而她腳下,糖果圍著她一直打轉。
糖果是之前寵物店用來做繁育的犬,後來因為年紀大了,生不了了,就被店主賣去了屠宰場。
當時得知此事,我大半夜拉著裴瑾遇從屠宰場的手裏買下了糖果。
裴瑾遇不是喜好小動物的人,但由於我的一再懇求,他最終決定留下糖果。
許是之前果糖被人類傷害過,所以它並不信任人類。
我喂了它好久,帶著它去寵物醫院看病,精挑細選伺候了它半年時間後,它才會親近我。
眼下它對蘇洛洛的親熱,是我從來不曾有過的待遇。
這一刹那,我的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的擰在了一起,就連呼吸都難以維係。
我下意識的推開了蘇洛洛挽著我的胳膊。
卻不料她一下子沒站穩。
居然被我推在了地上。
我用的力氣並不大,可她就那樣摔倒在地上了。
裴瑾遇當下立馬過來,把蘇洛洛扶了起來,上下查看著,[有沒有受傷?]
他的緊張,讓我有了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而蘇洛洛則搖了搖頭,笑著表示,[不用著急,我又不是泥捏的,哪兒能磕著就傷啊。再說了,我相信許小姐不是故意推我的......]
她的話,成功讓裴瑾遇將視線轉移到了我身上。
他緊皺著眉頭,眸光中有些許的不滿。
[許念,你又在耍什麼大小姐脾氣?]
[洛洛知道你今天出院,特意起了一大早,給你煮的粥。]
[你可倒好,不領情也就算了,你還推她。]
[你知不知道,自從地震後洛洛的腳就受了傷,尋常經不起一點磕碰的?]
[你真的是......唉,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
裴瑾遇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落下來,我有些聽不真切他的言語。
但是很快,我覺得臉頰有些冰冷。
用手摸了一把,是眼淚。
原來人難過到極點,真的是會哭的啊。
這個時候,我得心仿佛被刺穿了一般。
我帶著我重傷未愈的病體殘軀,和我破破爛爛的心臟,回到了我自己買的房子裏。
這裏一直有人打理,很幹淨。
關上大門,世界都變得清淨了。
我再也聽不到裴瑾遇充滿指責的話語。
這棟屬於我自己一個人的房子,成了我最後的避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