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不疼母不在,上學還被欺辱。
絕望之際,我敲開了街頭紋身店的門。
那個老板是出了名的混,打架極凶,連我爸都怕他。
我鼓足勇氣,問他:“保護費多少錢?我可以攢。你,能不能保護我?”
大雪紛飛,寒涼的冬夜裏,男人嘲弄的輕笑:“你個小屁孩,能賺多少?”
最後,他卻還是護了我。
直到生命盡頭。
1
認識陳朗那年,我剛滿十三歲。
吃不好穿不暖,冬日裏也隻能掛著我媽的舊棉衣,顯得我更加瘦弱伶仃。
我爸是混子,我媽是戀愛腦。
盡管我爸酗酒,賭博,每每敗興回家,都要對我們母女拳打腳踢。
我媽卻還是甘心為他做著工廠裏高危的工作,拿錢給他補貼家用。
四歲那年,我爸又把我媽給的錢賭光了。
他頂著一身酒氣,砸開門,一進門就抓著我媽的頭發,用力一砸。
我媽反抗不及,直接倒在了硬邦邦的水泥地上,他還嫌不解氣,直接上腳踹她的小腹,一下一下,帶著想讓她死在當下的力道。
“死賤人!你也瞧不起我?”
“要不是因為你生不出兒子,老子怎麼會讓街頭巷尾都來笑話!”
“我就不該娶你!個賤蹄子生出個小賤蹄子,害的老子財運都沒了!陰盛陽衰,都是因為你!”
我媽被他打的渾身是血,頭上,臉上,還有捂著肚子的胳膊。
鮮血浸染了她打滿補丁的棉衣,我媽活像是一塊破布娃娃,被心愛的丈夫任意傷害。
而她連反抗都不舍得,用帶著愛意的目光,深深的注視著他,期待愛意能融化暴力,讓丈夫變回溫和謙卑的模樣。
在我媽被打的幾乎沒了氣息之後,我爸終於停手,意猶未盡的目光轉移到我身上。
“你看什麼看,看什麼看!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你還想反抗你親爹?”
重重的巴掌狠狠落到我臉上,比劇痛維持更久的,是耳鳴的感覺。
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隔絕在屏障之外,而我被滿眼的星星弄的眼花繚亂。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因為耳膜穿孔。
我媽哭著撲過來,摟著我,用單薄的脊背承擔來自丈夫的拳打腳踢。
直到他力竭,才意猶未盡的停止,翻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媽抱著我,低聲啜泣。
家裏連藥都不剩多少,她全都給我用上,又垂著淚開始收拾東西。
我們擠在一張行軍床上,媽媽怕我摔下去,隻能緊緊摟著我。
我說:“媽媽,我們也學小花和她媽媽逃跑好不好?我以後賺很多錢養你!”
她無力的抓著破洞漏風的棉被,笑容苦澀懷念。
“不行,念念,我們不能拋下爸爸。”
“他以前很好的,會給媽媽買很大的金鐲子,還會騎自行車帶我出去玩,媽媽那時候還有他給我買的花裙子,很多很多,穿都穿不完。”
我搖頭:“媽媽胡說!”
我媽的眼神瞬間變了,固執的說。
“媽媽沒胡說!你爸爸隻是因為下崗了,心情煩悶,才會這樣。”
“他會對我好的,他說過,他會愛我一輩子......”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不像是在和我說,反而像在和自己對話。
第二天,媽媽的傷還在疼,爸爸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嬉皮笑臉的蹭她,伸手要錢。
他說:“望娣,我隻是一時犯糊塗。你忘了嗎,以前是我把你帶出那個惡魔地窖,我最疼你了。”
“你放心,等我賭贏了,我們家就走的更遠一點,搬進大房子,我一輩子都疼你!”
這些話在我耳朵裏聽著那麼可笑,可我媽卻深信不疑。
她把工資全都給了那個男人,連吃飯的錢都沒剩。
這種場景讓人心驚。
我坐在一邊,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心裏很想很想問她。
媽媽,你不是說,這個月工資到手,就送我去上學嗎?
那我什麼時候,能去上學呢......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媽媽都沒再提起。
還是婦幼的阿姨們看不下去,幫我辦了學籍,我才上了小學。
我終究錯過了她承諾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