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鼓勵

03

撕我書的人很快就被找到了。

班主任說要帶我去辦公室處理這件事，江城安聽到後晃悠著步子也跟了過來，見狀，班主任隻是瞪了他一眼，卻也沒多做理會。

江城安是保送生，早就沒有了高考壓力，而且平時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班主任似乎已經對他的性格習以為常，隻要不是太過分，一般都不怎麼管他。

剛踏進辦公室，我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染著一頭精神小夥似的黃毛，沒有穿校服，整個人吊兒郎當地靠在牆上，嘴角甚至還叼著一根煙。

我的臉一瞬間白了，下意識就想往老師身後躲，仿佛這樣就能減少對方的注意。

「顧小默，你和他之前認識吧？」班主任沒有看出我在害怕，反而將我推了出來，讓我去辨認對方的臉。

我當然認識他，分班前我和他在同一個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曾經拒絕過他的告白，讓他在所謂兄弟麵前丟了麵子，在那以後，他就經常集結狐朋狗友對我進行各種惡作劇，我不堪其擾，卻又毫無辦法。

因為他對我造成的傷害，在老師眼中隻是同學間的「小玩笑」，口頭教育兩句就過去了，甚至連寫檢討書的程度都夠不上。

可老師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我往往會遭遇更加惡劣、更加隱蔽的捉弄。

「認識，我們之前是一個班的。」我回答道。

班主任點了點頭，仿佛想到了什麼，用一種了然的語氣說道：「你們之前都是八班的對吧？八班的情況我也有所耳聞，但既然你運氣好分到了我們一班，那之後就收起心思好好學習，可別把那邊的風氣帶過來。」

「還有你，李強，顧小默現在已經是我們一班的學生，你以後少來打擾她，更別影響到我們班上的其他同學，不然我讓你們班主任給你爸媽打電話。」

班主任這一番話看似是在訓斥李強，實際上卻是在隱晦地警告著我。

因為八班的學生大多數是走後門進來的，一群二世祖湊到一起抽煙喝酒打架逃課，簡直是老師眼中「問題學生」的代名詞。

很顯然，在班主任眼中我也是那群「問題學生」中的一員，隻因為分班考試的時候運氣好超常發揮，才僥幸被分進了一班。

而現在，比起為我討回公道，他更在意的是我會不會把之前的麻煩帶進一班，從而破壞一班良好的學習氛圍，甚至帶壞一班的學生，讓他們也染上不良的習慣。

我感到自己似乎被強行戴上了名為「偏見」的帽子，想到身後還站著的江城安，我的心頭第一次湧起強烈的意願想要解釋，試圖維護自己最後的一點體麵：

「老師，我是自己考進來的......」

沒想到，班主任在聽到我的解釋後，眼神瞬間變得更加不屑。

他說道：「那你當時的成績一定很差吧？」

我臉色一白，本就脆弱的自尊心瞬間碎裂開來。

是的，雖然我當初確實憑借自己的努力考進了這所當地最好的高中，但那時的我分數隻堪堪擦過了錄取線，因此才會在排班時被湊人頭似的塞進了八班。

最後一片遮羞布被無情撕破，我自卑地低下頭，根本不敢去看江城安的眼睛，生怕在他眼中看到鄙夷的神情。

因為江城安是名副其實的學霸，不久前甚至還為學校奪得了世界奧林匹克物理競賽的金牌，輕鬆獲得了保送名校的資格。

他不用參加高考，之所以還留在學校繼續上課，也隻是為了享受最後的高中生活而已。

與他這樣站在金字塔尖、無比閃耀的人站在一起，我簡直就像地上的塵土，卑微極了。

可就在我因為羞恥而忍不住開始顫抖的時候，我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八班怎麼了？八班的學生也是我們學校的人，老師你忘了今年機房新換的電腦都是誰捐助的嗎？」

「而且小默同學能從八班考進咱們一班，不是更能證明她學習努力、潛力巨大嗎？」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江城安叫我的名字，錯愕間，有一隻溫暖的手拍在了我的肩膀，我下意識抬頭看去，視線就撞進了江城安那雙毫無陰霾的眼睛。

他繼續說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明知自己開局落後的情況下，還能卯足力氣繼續向前追趕的，你已經很棒了，要相信自己啊。」

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江城安之所以閃耀，並不僅僅因為他那優異的成績。

比成績更閃耀的，是他那雙永遠堅定、永遠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