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時,是個女孩。
這跟家裏長輩期待的不一樣,我爺爺奶奶直接黑著臉從產房門口離開。
我爸對我媽發了一通脾氣,在以後的十六年裏,一直在以這個理由暴力我媽。
我媽受了氣,但她不敢對他們反抗,把氣都出在我身上。
在家裏我是底層,出氣筒,在外麵,因為父母的厭惡,別人也敢明目張膽的歧視我,霸淩我。
長年的打壓,讓我更加陰鬱。
我變得逆來順受,沉默寡言。
我原以為,這就是我的命,我的一生,我已經認命了。
但被關進廢棄廁所,大冬天被澆冷水,被抓住頭發撞碎鏡子,又被哈哈大笑後扔在地上等死,那時,我才發現,我本能的求生欲還在。
我仰躺在肮臟的地板上,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大片大片飄落的雪花。
有一片落入我的眼睛裏,我精疲力盡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有選擇,這一次,我一定要反抗。
......
我醒來時,有一瞬間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這是一間簡潔但溫馨的房間,米色的基調讓整個房間看起來溫暖,柔和的光線從窗戶照進來,照耀出一點細微的灰塵。
這不是我原先住的陽台。
我原本的家,是一個兩室一廳的小套間。
一間父母住,一間放雜物,我沒有專屬的房間,隻能睡在陽台。
為了不讓人發現,爸媽在陽台上搭建了一個簡陋的棚子,那裏就是我的‘房間’。
陽台沒有封玻璃,一到下雨天,棚子裏淅淅瀝瀝地滴水。
潮濕的水汽腐朽了棚子,長年縈繞著黴爛的味道。
和現在的房間有著天壤之別。
我下了床,腳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這是我從來沒接到過的細膩軟和。
衛生間有鏡子,我呆呆地撫摸上自己的臉,鏡子裏的人也做出同樣的動作。
柔順的短發,清爽的臉龐,鏡子的少年洋溢著青春。
我也是短發,因為短發不用打理,媽媽在家裏給我剪的。
但即使如此,幹枯毛躁的短發,看上去也不盡如人意。
亂糟糟的。
“像鳥窩。”
“不對,是老鼠窩,隻有老鼠才會住在這種又臟又臭的地方。”
這是班上的班花王奕奕和她的姐妹團嘲笑我時說的,當時她們嫌我太臟,往我頭上倒了一罐汽水。
粘膩的汽水順著我的頭發流到眼睛,讓我睜不開眼睛。
隻有耳朵聽到班上同學的哄笑聲。
回想起不堪的記憶,我痛苦地閉上眼睛。
握緊的拳頭太用力,指甲刺入皮膚尖銳的疼痛感讓我清醒過來。
我看向鏡中人,他長得跟我很像,但的的確確是男生。
而且不知為何,我有著他的記憶。
就像看到的外表一樣,他的記憶也是明亮耀眼的。
父母從貧困時一起打拚,開了一家公司,雖說不是什麼世界五百強,但也利潤可觀,足夠維持這個家的花銷。
作為獨生子,尹至,眼前這個男孩,從小受到寵愛和關懷,是在愛裏長大的小孩。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但一股隱秘的快樂從我身體深處升起。
如果能用尹至的身份活著,哪怕隻是一段時間,我也滿足了。
這個時效不知道是多久,也許是幾年,也許隻是幾天,我要抓緊時間,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畢竟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錯過這一次,應該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我要報複,那些人,我生命裏出現的那些人,幾乎都是我的仇人,他們在我身上獲取畸形的快樂,也該為自己的惡劣付出代價。
巧合的是,尹至居然跟我是一個學校的,隻是不同班。
他在精英班。
要是尹至提出想轉到普通班,他爸媽隻會關心他是不是學業太累了,毫不猶豫就同意。
但這樣太刻意,難免引起一些人的懷疑。
穩妥起見,還是繼續維持現狀比較好。
沒關係,同一年級,會有很多一起上大課的機會,我能找到和原先班級的聯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