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時,入目是青色床帳,門窗關著,屋內陰沉沉的,光線並不太好。
陌生的陳設令我意識到我並不在我常住的寢房。
阿柚哭紅了雙眼:
「小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離開你半步的。」
我下意識摸向小腹的位置。
空蕩蕩的,一陣抽疼。
我的孩子還沒出生便胎死腹中,我連名字都為她取好了。
魏照。
照代表光亮,我希望她一生能夠順遂陽光。
阿柚的哭聲愈發大了,她撲向我的懷中:「小姐,魏延實在太過分了。」
我木木地望向窗外:「這是哪兒?」
「西院。」
原來是府內丫鬟婆子住的地方啊。
魏延可當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門吱呀一聲被人敲響,魏延的隨身小廝闖進來:
「夫人,少爺請您去正堂,公主他們都在等著呢。」
我眯了眯眼。
沈昭月也來了?
難道那日沈昭月和我說的是假的,可她嫌棄魏延的神情都寫在臉上,不似作偽。
我起身下榻。
阿柚攔了攔我:「小姐,您的身子現在還不能下床。」
我執意起身,一來一往,就這麼一會功夫,魏延已經等不及了。
門被重重撞開,寒風刺骨,沁入我心肺。
魏延站到我麵前,揚起下巴:「你說的,隻要能把公主帶到你麵前,你就答應與我撇清關係。」
魏延挪開步子,露出身後那張明豔張揚的臉。
身後那人清了清嗓子:
「是在等本殿下嗎,那我來了,你可以讓位了。」
眾所周知,當朝隻有一個昭陽公主。
當魏延壓我下榻逼我向她行禮時,我才知她是流落民間的昭月公主。
這件事隻有少部分人知道,皇室還未正名她的身份。
可她身上的珠釵和錦衣卻明晃晃地告訴眾人皇室對她的喜愛。
「謝聽晚,識相點就自己走。」
魏延摟上沈昭月的腰肢,指了指門外的位置。
原來是抱上了更粗的大腿啊。
我怎麼就沒發現魏延以前是這種人呢。
「魏延,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你忘了當初是怎麼向老爺承諾的嗎?」
阿柚出來替我抱不平。
魏延沉下臉,在我反應過來想拉阿柚時,已經來不及了。
魏延一腳踹向阿柚。
阿柚的頭撞在圓桌上,血流如柱。
「下賤東西,也配和主子頂嘴。」
沈昭月招了招手:「來人,給我打!」
孤立無援。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阿柚的哭聲響徹在庭院裏,我拖著病軀往阿柚的地方爬。
魏延擋在了我前麵。
「早知如此,你何必非要與我糾纏下去。」
是啊。
早知如此,我不該嫁你。
不該不知道你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阿柚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
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千言萬語道不盡我的苦楚。
照兒、阿柚。
我會永遠記得這一日,你們的債我會全部替你們討回來。
沈昭陽姍姍來遲,她扶起我:「魏家就是這麼對待下人的。」
魏延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一個。
沈昭月嘟起嘴巴:「姐姐,難道我連教訓個下人的資格也沒有了嗎?」
沈昭陽冷冷地撇了她一眼:「別太囂張。」
我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趕緊去看看阿柚。
她身後的下人上前探了探阿柚的鼻息,搖了搖頭。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我再也撐不住倒了下去。
醒來時,我躺在舒適的棉被上,沈昭陽撐著額頭陪在一旁。
我咳了咳。
沈昭陽一個激靈睜開眼:「你醒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
沈昭陽替我塞了塞棉被:
「阿柚我已經替你葬了,對不起,父皇母後現如今喜歡沈昭月的緊,我也沒有辦法替你報仇。」
她說起沈昭月這三個字時咬牙切齒,兩人之間如有不共戴天之仇。
沈昭陽不是小肚雞腸之人。
更何況沈昭月和她同是皇後所出,沈昭月是她的親妹妹。
沈昭陽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
「她害死了沈昭陽。」
我皺起了眉頭。
從見她的第一麵起,她說的話充滿了違和感。
以前我與沈昭陽有過幾麵之緣,她是溫婉良善的性格。
可現在的沈昭陽袖子擼起,大大咧咧,實屬反差太大。
「你不是沈昭陽?」
話一問出口,我覺得自己魔怔了。
眼前之人的相貌分明和沈昭陽一模一樣,天底下去哪裏找如此相似之人。
可沈昭陽的回答還是令我覺得自己孤陋寡聞了。
她嗯嗯點頭:「對,我不是,我是穿越來的,原來的沈昭陽已經被沈昭月毒死了。」
沈昭陽說的話我還是一句都聽不懂。
但我無端信她。
她告訴我沈昭月進宮後假意接近沈昭陽,沈昭陽並未設防,喝下了那杯毒酒。
她穿在了沈昭陽的身體裏,還帶有沈昭月下毒害她的記憶。
從那時起,她便想複仇了。
接近我是發現沈昭月和魏延狼狽為奸,兩人經常私下會麵,想來給我提一個醒。
說完後,她扶了扶額。
「現在沈昭月盛寵不斷,父皇母後喜歡她大過於我,我已經不是最受寵的公主了,真不知道怎麼才能治她。」
沈昭月還沒成公主呢。
手裏已經染了好幾條人命。
魏延自詡一聲正氣的讀書人,卻自甘墮落與她一起殘害人命。
我勾起嘴角:「我有法子治他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魏延。
你就那麼確定沈昭月能給你你所要的一切嗎?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你失去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