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濃霧中,我恍惚看到了我朝思暮想的陸秉南。
他穿著白襯衫,認真的彈著鋼琴,好像是“夢中的婚禮”,他說“沈昭意同學,你又不認真聽課了,剛才我彈了什麼曲子?”
我想回答他,可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畫麵一轉,他摟著顧清青,厭惡的看著我,聲音冰冷無情,“沈昭意,你賤不賤啊?快滾!”
胸口發悶,我委屈的幾乎要哭出來......
“哐當哐當。”鐵鏈和鐵籠相碰撞的聲音讓我睜開了眼睛,剛才的一切又隻是夢。
是啊,我怎麼能忘記我已經被陸秉南親手送進這個人間煉獄了呢。
我艱難的轉過頭,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那是個新來的女生,看起來比我還小幾歲,臉上稚氣未脫。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們這是違法的!等我爸媽知道了,你們一個個就等著進監獄吧!”她歇斯底裏的吼叫著。
我又閉上了眼睛。
過去的我也像她一樣天真,可實際上,這裏的人軟硬不吃,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
我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口幹舌燥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他們已經把我關在籠子裏兩天了,沒有一點吃的喝的,我感覺自己像瀕死的魚一樣任人宰割。
“吵什麼呢?讓老師來教育教育你。”粗獷的男聲響起,我幾乎是本能的瑟瑟發抖。
這是書院的劉老師,嗬,什麼老師,明明是魔鬼。
滋滋作響的電流聲響起,我恐懼的咬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後便響起了響徹雲霄的慘叫聲。
我睜開眼,那個女生已經痛苦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樣,嘴裏還在求饒,“求求你,我錯了,我錯了......”
電擊、棍棒、針紮,這些懲罰我都試過,痛的我幾乎要當場窒息。
在這個書院,沒有人可以保持傲氣。
籠子太小了,我稍一動彈,腿就碰到了鐵欄,明明隻是輕輕一碰,我卻疼的齜牙咧嘴起來。
大口大口喘著氣,我不敢碰我的膝蓋,前幾天他們才剛用針紮了我的膝蓋,現在傷口沒好,稍微一碰就疼的厲害。
“嗒,嗒。”皮鞋走路的聲音在這個地方顯得尤其突兀,一步步,聲音離我越來越近。
我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是劉老師。
劉老師冷冷的笑了,下一秒就惡狠狠的抓起我的頭發,撕扯的疼痛讓我頭皮發麻,“陸先生來接你出去,你知道多嘴多舌會有什麼下場吧?”
我忙不迭的點頭,生怕晚一點回答,他手上的電棍就會電向我。
生的希望在我心裏複蘇,無論陸秉南是因為什麼原因接我出去,隻要能離開這裏,我什麼都可以放棄。
我如同死狗一樣被人拖出來,我拚命向後往,終於在角落的籠子裏看到了熟悉的人。
我的閨蜜,唐嫣然。
她此時此刻也在看著我,視線相對,她眼裏閃過祈禱。
不用言語,我也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點了點頭,無聲的告訴她,我會想辦法救她的。
她眼裏閃過光,然後第一次在這裏真心實意的笑了出來。
天青書院的人不會讓我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去見陸秉南。
從天青書院出來的時候,我穿的很漂亮,絲毫看不出來在狗籠裏的狼狽。
一身黑色絲綢長袖長裙,點綴著價值不菲的寶石,顯得美麗又神秘。身上更是搭配著精致的蕾絲手套,臉上也化了得體的妝容,整個人都光彩奪目極了。
沒有人知道我這光鮮亮麗的表象下隱藏著什麼痛苦不堪的過往。
我緩緩抬起頭,深深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字“天青書院”。
嗬,什麼書院,明明是人間煉獄。
這裏麵,有的人因為不學無術被父母塞進去的,目的是想讓紈絝子弟聽話學習,出來好繼承家業。也有被仇人送進去的,比如我的朋友唐嫣然,她就是被她爸的私生子忌憚,給她下套,把她送進來的。
而我就比較特別了,我是被自己的丈夫陸秉南送進來的,原因是他討厭我愛他,所以把我送進來培養獨立意識。
獨立意識?他們倒是培養的很好,好到我現在看到陸秉南就會覺得恐懼,哪裏還會像從前那樣上趕著粘他呢。
京城人人都以為天青書院是個教書育人的地方,可誰能想到,這裏其實是靠折磨人來讓人聽話的呢?
我死死咬住牙,忍不住渾身發抖,身上的疼痛讓我清醒的知道我終於逃出來了,這不是夢。
不遠處的陸秉南大概是等急了,一步步朝我走來。
一身筆挺西裝,氣質矜貴而傲慢,那是上位者獨有的威壓。他的模樣仿佛是被女媧精心雕刻過的一樣,劍眉星目,俊美的不似凡人。
他還是那樣孤傲高冷,如同冰山一樣讓人無端覺得寒冷。
這樣的人哪怕是冰山,也會有無數女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他的愛。
“上車,回家。”他垂眸看我,語氣平靜。
“嗯。”我乖巧順從的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
“你怎麼......”他皺了皺眉,像是有一些不習慣我的安靜。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我聲音波瀾不驚,沒有一絲不滿,隻是在陳述事實。
他沒再糾結這個問題,隻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薄唇輕啟,“這是在鬧脾氣?”
我自嘲的笑了笑,“我哪裏有鬧脾氣的資格啊。”
“知道就好。”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我卻直接坐在了後座。
如果是過去,我肯定巴不得坐他的副駕。
因為我喜歡他,自然也有些奇怪的占有欲。所以我強調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副駕除了親人,隻能我坐。
剛開始的時候,他隻覺得我在沒事找事,厭惡的說:“我的車,我想讓誰坐,誰就能做。”
可我以前實在是會無理取鬧,撒嬌也好,撒潑打滾也好,一遍遍折騰下來,他總算是點頭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甚至囂張的在他每一輛車上擺放了我喜歡的飾品。
可現在,我卻直接坐上了後座,刻意的和他保持距離。
空氣好像在一瞬間凝固住了,他周身不停的散發著低氣壓,讓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砰。”他重重的關上了車門,身下的邁巴赫以飛一般的速度飛了出去,無聲的宣泄著他的不滿。
他在不滿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車子就陡然停在路旁。
透過車窗,我看到周圍隻是一條普通的商業街,難道他還有別的事情嗎?
他轉過頭看我,視線仿佛結了冰,“沈昭意,我是你的司機嗎?坐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