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胞胎哥哥從小就深受男權文學荼毒。
他經常說自己是家裏的頂梁柱,家裏一切好的都應該先緊著他來。
我爸忍無可忍,把他送出國讀書。
十年後,他回國,王子病卻愈發嚴重,甚至妄想將家裏資產都轉移到他個人名下。
但他忘了,我們全家都重女輕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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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一順回國那天是我生日。
彼時我媽正帶著我在商場血拚,我爸則在家布置生日場地。
沒有一個人記著要去機場接顧一順。
晚上7點,我們一家三口準備吹蠟燭吃蛋糕的時候,砸門聲響了。
我爸不悅地起身去開門。
“誰啊,這麼晚了還敲門,別敲了!來了!”
門外站著的,是一臉怒氣的顧一順。
見開門的是我爸,他稍微緩和了臉色。
朝我爸來了個90度鞠躬,接著徑直走向我跟我媽。
“你們為什麼不去接我?難道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顧家長子回國這麼重要的事你們都能忘記?你們腦子是被狗吃了嗎?”
他帶著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還沒來得及脫下圍裙的媽媽。
“你這女人,怎麼能讓自己的丈夫開門?他寶貴的時間是用在這種小事上的嗎?”
顧一順往沙發上一坐,兩條胳膊伸直搭在沙發靠背上,穿著臟鞋的雙腳,毫不客氣地交疊搭在水晶茶幾上。
他很是裝逼地伸出兩根手指,朝我和我媽說:
“你們倆,現在,立刻,過來給我脫鞋。”
我跟我媽站在原地,被他的不要臉又一次雷到了。
外人一直以為我是顧家唯一的女兒,但他們不知道,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
我哥有毛病——王子病。
他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在他心中,我爹是國王,他是王子,其他所有人全部是低賤的平民,包括我跟我媽。
這病隨著他年紀的增長也愈發嚴重。
於是在他12歲那年,被我爸媽送出國外讀書。
“愣著幹什麼?脫鞋都不會嗎?你們應當感到榮幸,可以為高貴的顧一順王子服務,這是你們前世修來的福氣,其他人擠破頭都得不到這個機會!”
顧一順又催促了一遍,他一隻手在空氣中揮舞著,好像在做著發言人宣講。
我媽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罵了一句神經,拉著我的手噠噠噠上了樓。
顧一順的反應比我媽還大,他像隻尖叫鵝,當時就炸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父親大人!您看看您找的都是什麼廢物女人,脾氣這麼大,一點事都幹不了......”
我媽將他的話盡收耳底,砰地一聲狠狠關上了臥室的房門。
“你瞅瞅你哥那樣子!當初我就說該把他送去精神病院,你爸非心軟送出國,這下好了,丟人都丟國外去了!
“也不知道我造了什麼孽,生了這麼一個成天想當皇上的犢子!
“當初要不是懷的雙胞胎,舍不得你,我肯定不能把他生下來。生男孩也就算了,又不是養不起,但你看他這長成了什麼玩應......”
我媽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把顧一順翻來覆去罵了個遍。
我心裏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顧一順這麼多年一直一個人在國外,哪怕爸媽從沒在錢上委屈過他,但畢竟沒有家人在身邊,他一定也很不容易。
我一個人霸占著父母的寵愛,沒道理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安撫著媽媽的情緒,半晌開口。
“媽,今天也是哥哥的生日,就當是我的生日願望,你別跟他計較,咱們一家家庭和睦的行嗎?”
“......”
“求您了。”
畢竟我是她最疼的人,我媽最終還是賣了我個麵子,決定暫時不跟那個王子病晚期患者計較。
我扶著她下樓,打算跟顧一順一起慶生,到樓下時,卻見顧一順坐在餐桌旁,正準備吃我媽親手做的生日蛋糕。
他撲通一聲朝我爸跪下:“父親大人,難為您還記得我的生日,我很感動。”
然後咣咣咣磕了三個響頭。
我爸也很絕望,哪怕他當董事長,恭維他的人不少,也沒見過這種陣仗啊。
他擺擺手,麵上尷尬,“平身...不是,你先起來吧。”
顧一順起身後,很是自覺地切了蛋糕,他把最大的那塊放到我爸麵前,自己又去吃第二大的。
“呸,這家店做得太難吃了,可以讓他倒閉了。”
“滾,那是你媽親手做的!不愛吃別吃!”爸爸抽回了他手中的盤子。
顧一順看到我跟媽媽,癟了癟嘴。
“看在你還記得我生日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你剛才的無禮了。但我還是要說,你做的蛋糕賣相實在一般,而且很膩,難吃,我建議你去報個廚藝班,你總不能讓我跟父親大人天天就吃這種豬食吧!”
眼見著我媽那句臟話即將要飆出口,我趕緊擋在她身前,朝顧一順堆了個笑臉。
“哥,生日快樂,歡迎回家。”
“你是...顧一暖?你也27歲了吧,怎麼還沒嫁人?天天吃家裏的用家裏的,你不覺得丟人嗎?看你姿色平平,也就年輕這麼一個優勢,還不抓緊把婚事定下來,是打算讓家裏養你一輩子嗎?我可跟你說,女人越老越不值錢!”
“顧一順你可快閉嘴吧!”我爸吼道,“你到底什麼時候走。”
“走?走哪兒去?實不相瞞,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拯救你們!
“如今你們年紀也大了,是時候把公司交給我這個嫡長子打理了,畢竟以後家裏還是要靠我這個頂梁柱。
“還有,家裏的資產也抽空轉到我名下吧,這樣等你們死了,能省去很多麻煩的步驟。
“哦當然,父親大人,我不是在說您,我由衷的希望您可以長命百歲。”
......
完了,他腦子裏的戲碼已經演到逼宮了。
顧一順指揮著保姆收拾出他的房間,隨後頗為做作地站起身,朝我爹頷首鞠躬。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準備就寢了,畢竟剛從美國回來,舟車勞頓,還要倒時差。那麼父親大人,good night。”
他無視掉我們三人一臉便秘的表情,甩了一下自己啥也沒有的衣擺,很是做作地上了樓。
唉,看來我哥這王子病又嚴重了。
當天晚上,爸媽帶著我出門,重新又為我慶了一次生。
這次蛋糕是在店裏買的,我爸在上麵插上蠟燭。
“暖暖,今年打算許什麼願?別在心裏想,直接說出來,爸爸媽媽滿足你。”
“我希望你們可以遷就一下哥哥。”
爸媽沉默了。
“可能哥哥隻是缺愛,以這樣的方式來獲取存在感。
“畢竟血濃於水,我們是一家人,能讓讓就先讓讓他,說不準他回國認識了新的朋友,就會變得正常呢?”
我們都知道這不可能,顧一順那王子病已經刻入骨髓,沒得治了。
但我是真心希望我們一家人可以好好相處。
我始終覺得自己奪了屬於哥哥的那份,來自父母的寵愛。
“既然是你的生日願望,那我盡量吧,但提前說好,他要真是做得太過分,我可管不了這些。”
畢竟是我的心願,爸媽就是不願意,也還是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