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有不為人知的易容秘術,一年隻能為一人換一張臉。
今夜,我將自己的臉換成了世上最普通平常的少女麵容。
我要以宮婢的身份混入薑國皇宮,再趁機接近楚清河,把她帶回楚國。
我的武功是葉家數位兄長共同教授的,不說天下無敵,也能以一敵十。
況且,我的輕功和馬術向來出彩,隻要我能帶著楚清河出宮,我有八成的把握帶她安全回國。
待到回了楚國,薑王自然也不能拿我們如何。
薑國與楚國的戰爭持續了數十年之久,兩國如今皆是國庫空空,根本沒有多餘的銀兩支撐龐大的戰爭。
為了一個清河公主,薑王還不至於瘋到以舉國之力出兵攻打楚國。
薑國挑選宮婢的流程並不複雜,我卻險些因肩頭的刀疤而被淘汰。
好在我悄悄給掌事嬤嬤塞了銀子,這才勉強入了宮,當了個最低等的灑掃宮女。
入了宮,有關清河公主的事便更好打聽了些。
亦或者說,這位陛下寵愛的憐妃,向來是宮人們熱衷討論的對象。
從小宮女們嘰嘰喳喳的八卦聲中,我拚湊出了楚清河這流落異國的八年。
楚清河初進皇宮時,還未徹底長開,但已能隱隱看出傾國之姿。她被薑王封為憐婕妤,接連一個月都宿在她的宮中。
金銀珠寶像不要錢似的堆滿了楚清河的房間,但她卻始終不悲不喜,隻是微蹙著眉頭,臉色生寒。
聽年齡稍大的宮人說,那時的憐婕妤,幾乎夜夜都要對著月光思念故國,默默垂淚。
後來,一天夜裏,薑王逼著楚清河為他跳舞,她卻說什麼都不願,還硬生生從薑王手臂上咬下一塊肉來。
於是,這位盛寵一時的憐婕妤被打入冷宮,日日與枯燈殘飯做伴。
即便楚清河在不久後被查出了喜脈,薑王也未曾軟下心腸把她接出冷宮。
楚清河在冷宮拚著命生下瘦弱得如同小貓似的孩子,那孩子卻因為吃不到營養不良的母親的奶水,很快便餓死了。
楚清河悲痛欲絕,草草埋葬了孩子後,拜了位好心的舞姬為師。
她在冷宮中獨自舞了三年,方才習得如今驚豔天下的驚鴻舞,重新博得了薑王的青睞,一步步成了如今盛寵不衰的憐妃。
如今薑國後宮中,母族強大的薑王後,與薑王青梅竹馬的穎貴妃和盛寵不衰的憐妃呈現三足鼎立之勢。
“不過,這都和咱們這些最低等的灑掃宮女無關。咱們呀,隻要盯著手中的活計,千萬別衝撞了貴人才是!”
或許是我點背,聽完這句話的第二日,我便在灑掃宮道的積雪時不經意衝撞了穎貴妃的轎子。
說是衝撞,也不過就是我太專注於掃雪而未能及時避讓穎貴妃的轎子。
穎貴妃是個不好相與的,恰好今日心情不佳,便借機拿我開刀。
她不僅陰陽怪氣地訓了我一通,撒足了氣,還要罰我在積雪上跪整整三個時辰,專門指了個嬤嬤看著我。
冷風夾著雪灌進我的衣袖中,宮女的衣衫本就單薄,我若是真結結實實在這跪上三個時辰,雙腿恐怕就直接廢了。
要我在這老老實實地跪上三個時辰,我自是不可能願意。
可我還沒能見到清河公主,如果此時向嬤嬤發難,之前所做的努力豈不是全都白費了?
嘖,的確有幾分棘手。
穎貴妃指派來的嬤嬤趾高氣昂地打量著我,恨不得拿鼻孔看人,她警告道:“你可別想著耍什麼花樣,老老實實跪著!否則,便去那亂葬崗陪死人吧。”
我在袖中攥緊了拳。
這樣趾高氣昂的嬤嬤,打一拳應該會哭著跪地求饒很久吧?
此時宮道的盡頭,出現了一頂粉色的小轎。
嬤嬤咬著牙,暗罵了聲“晦氣”。
隻見幾個宮人抬著小轎,穩穩地停在了我的麵前。
我埋頭跪著,隻當自己既瞎又聾。
一雙玉手掀開簾子,簾後傳來女子輕柔的問話聲。
“你,為何跪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