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那天是怎麼撐過來的,又是什麼時候掛斷的那通電話。
我打通了公司的公關部門電話,卻被告知:“孟總說無需管這件事。”
無需管?
那就是隨便了。
隨便讓輿論發酵,讓所有人知道,孟千聿要護著譚覃沁。
那幾天我像是被抽絲剝繭的軀殼一樣,隻敢躺在床上,害怕見到那張臉。
可我自作多情了,連著幾天,孟千聿都沒有回家。
他是在和譚覃沁廝混,還是在忙著處理他的新聞。
我也一概不知。
那個說護我周全的人,那個說讓我留在他身邊的人,那個明明知道我喜歡他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突然就像變了個人。
父母的遺像掛在廳前,我卻不敢開口。
人是怎麼爛的呢?什麼時候開始爛的呢?
孟千聿被抱回我家時才七歲,他發了高燒什麼都不記得了。
醒來之後,我剛好在他床前。
他問我:“這裏是哪裏?”
我盯著他漂亮的眸子隻說:“這是我家,爸爸媽媽說你以後就是我哥哥了。”
我隻見過爸爸媽媽突然生出弟弟的,沒見過還可以生出哥哥的,於是我跟所有人都炫耀,以後我也是有哥哥的人了。
孟千聿同我一起上下學,一起吃,一起住,又一起玩。
在學校裏,我被其他人欺負,他可以跨越一棟樓來幫我揍那個壞小孩。
我把爸媽給的零花錢弄丟了,他就把他的錢都給我,給我買冰激淩吃。
他對我很好,所以別的女孩子多看他一眼,我都會狠狠瞪回去。
即使是我長大了,被爸爸媽媽告訴,他是抱來的小孩,我也沒覺得有什麼。
雖然孟千聿長大之後有些孤僻,但他從來不把自己的冷漠給我。
別人未曾見過的笑容,他毫不吝惜地給我。
他被爸媽送出國的那三年,周圍人說誰也聯係不上他,除了我。
我知道,他不想離開我們的家,所以對爸媽的決定有些不滿,但私下裏還是偷偷寄東西回來。
他對我們的好,對我的好,我都知道。
但現在,全都變了。
從他拿到孟家所有家產後,他不再理我,再也沒用過溫柔的聲音跟我說話。
甚至不再回家了。
一周之後,孟家的門終於被孟千聿推開。
他一進門就開始不耐煩地扯領帶。
我緊盯著他的臉,看到了他眼底明顯的烏青。
“哥,你去哪了。”我不死心地問著。
可他輕蔑地笑著:“難道你不看新聞嗎?”
“為什麼要這樣做?又為什麼突然像變了個人?”我忍著心痛問他。
我哥怎麼會是隨隨便便跟別人上床的人啊,我哥明明隻會對我好。
為什麼現在完全變了?
他沒立刻回話,將外套掛起來後便從我身邊走過,一步未停。
我實在理解不了他,就像我從沒走進過他的世界一樣。
“你這樣做對得起爸媽嗎!”我朝著他的背影喊著。
話落,我眼底的淚不斷湧出眼眶。
其實我還想問:你對得起我嗎?
但我沒理由喊。
那一句留下來或許隻是他對曾經妹妹的照顧呢,我又自作多情了什麼。
畢竟他從未沒說過喜歡我的話。
我捏著拳,不甘受他的冷落:“你說啊!”
孟千聿立在樓梯上,隻回了一句:“我從來都沒變過,也從來都沒有對不起過任何人。”
“你是在怪爸媽把你送出國讀書嗎?”我不想聽到這個回答,於是抬腳追上他:“是因為去了外麵,故意染上那些壞的習性,所以才變成這樣的對嗎?”
直至此刻,我還是不停地為他找著理由。
人怎麼可能在一瞬間就變了呢?
可他立馬轉過身來,一手掐住我的下巴,眼底是我從沒有見過的狠戾。
“孟囈羽,你很了解我嗎?”
我被他的表情嚇到了。
他眼底全是憤怒:“你怎麼好意思問出這種問題的。是你們全家對不起我,沒有你們,我哪需要受十幾年的折磨。”
他越說,手越使勁,像是要掐死我。
我試圖掰開他的手,卻無果。
十幾年的折磨?
那些我認為快樂的日子,是他的地獄。
疼痛逼出的我擠出一滴一滴淚,我努力發聲:“哥......我疼......”
他眼中閃過一絲慌張,但很快揭過去,然後慢慢鬆了勁,毫不憐惜地一把將我扔到地上。
他眼中的猩紅散去,隻換上從前的冷漠。
像是十幾歲的他,開口便是冰人的話:“別以為我會感激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