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柳鶯進宮

裴延衡把柳鶯接進宮那日，我正吃著從蜀地送來的荔枝。

小桃從外頭進來，一臉急色：[娘娘，皇上果真帶了個姑娘回來。]

我淨了淨手，問：[是戶部郎中養在外頭那女人生的女兒？]

小桃瞪圓了眼睛，驚詫不已：[娘娘怎麼知道！]

驚訝完，又義憤填膺，氣得不行：[就這麼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哄得皇上暈頭轉向，竟然要封她做貴人！娘娘您趕緊去勸勸！]

我自然知道，三日前，我做了個夢，夢見裴延衡帶了個女子回宮，說是他此生摯愛，堂而皇之地專寵。

我因妒生恨，出手懲治，卻屢屢被抓住把柄，裴延衡以此生事，拿捏我的過錯，罰我禁足。

父兄平息邊疆戰亂歸來，以為皇上是忌憚寧家勢力才借此敲打，拒絕封賞上表忠心，更是為了我主動交還兵權，誰知裴延衡翻臉無情，不但褫奪我的封號，更是對寧家趕盡殺絕。

寧家上下三百七十二口盡數下詔獄，連嗷嗷待哺的孩子都沒有放過。

寧家屍骨未寒，裴延衡便迫不及待封了柳鶯為後。

可惜，裴延衡能力爾爾，根本壓不住朝臣，又整日流連後宮，無心朝政，不出三年，離王起兵，成了最後的贏家。

而寧家再無人提及，史書上也是佞臣，萬眾唾棄的對象。

我冷笑，寧家武將之家，父兄更是忠心耿耿，一心報國，當初先帝走得倉促，若不是父兄在，裴延衡這皇位尚且做不安穩。

飛鳥盡良弓藏，裴延衡從一開始便是算計，他能力手腕不足，害怕我誕下皇子後，父兄生出異心，於是一坐穩皇位，便迫不及待拿寧家開刀。

可惜裴延衡打錯了算盤，我不是夢裏那個人，我從不求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隻在乎這大恒的後位，何來因妒生恨，更別談勸父兄交還兵權了。

若裴延衡不願給，那這龍椅上的人換一個便是。

小桃見我無動於衷，忍不住道：[娘娘，您不去看看？]

[那狐媚子跟她娘一樣，是個勾人的玩意兒，萬一把陛下的心給勾了去可怎麼是好？]

我懶洋洋道：[勾去便勾去。]

眼下，父兄仍握著兵權領兵在外，裴延衡不敢輕舉妄動，隻會使一些內宅後院的手段，引我出手，再借機生事。

裴延衡以為我愛極了他，可惜我不是柳鶯，大婚那日的誓言我從未當過真。

見我不動，裴延衡先忍不住了，賞賜流水般地送進景仁宮，說是委屈我了。

裴延衡一臉深情，當著我的麵袒護柳鶯：[鸞兒，鶯鶯她身子弱，伺候朕又疲累，朕便免了她日後的請安。]

他盯著我，隻等我發作，好大吵一通，斥責我不能容人，然後甩袖子離開。

我非但沒如他意，還翹了翹唇角，十分善解人意地道：[既然皇上都定奪好了，那便都依皇上。]

裴延衡愣了愣，仿佛心有愧疚道：[朕知道你心裏不舒服，隻是朕實在喜歡鶯鶯。]

我點頭：[臣妾知道，臣妾是皇後，天下女子的表率，該有容人之量，何況皇上還送了這麼多賞賜。]

[既然皇上喜愛得緊，不如叫人重新修葺皎月宮，以椒泥塗牆，如何？]

我料裴延衡不敢，他才坐穩了皇位，不能落下把柄，怎麼能為一個女人興師動眾。

隻有我出手，他才能把過錯推到我身上。

果然，裴延衡沒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