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沒有白天,隻有黃昏與黑夜,夕陽是唯一的光源。
彼時,魔界正處於夕陽落下之時,也是殺戮的開始。
放眼望去,一路蜿蜒而上的黑色花朵正被陰風搖曳著,看起來像一顆顆詭異的頭顱,而地上則隨處可見森森白骨以及幹涸的血漬。
夙離注意到,我裙角經過之地竟得到了淨化,我的靈力強大到站在那裏便獨帶一身光華,而妖魔們畏懼光明皆不敢靠近。
光明與黑暗本就是兩極分化,而兩者相爭必有一方慘敗,而我便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神女吧。
夙離不禁覺得命運偏向他,待得到神女真身,世間便再無生靈可以製衡他,到那時,他便可以攪亂九州,踏平九重天,讓可笑的情感全部徹底死去。
我緊緊跟在夙離身後,一路上碰到的妖魔與族人皆立刻匍匐在地,恭敬而謙卑。而我每走一步,都會感受到身後傳來一陣炙熱又虎視眈眈的目光,我不敢左顧右盼,猶如闖入敵營的羔羊。
就這樣心驚膽戰走了一會兒,忽然身側的灌木叢中傳來一陣聲響,一個身材巨大的蜥蜴猛然鑽了出來,長長的尖牙還滴著鮮血,尖利的指甲上掛著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雙眼泛著綠光,正貪婪般盯著我。
我被嚇了一跳,臉色煞白,目瞪口呆。
那怪物蜥蜴伸出長舌舔 舐鮮血,【尊上,這皮膚白嫩的小仙女便是今日的晚餐嗎?】
一聽要被蜥蜴吃掉,我緊忙跑到夙離身邊,想扯住他的衣角救命,卻又不敢直接伸手。
夙離先是瞥了我一眼,隨後悠悠抬頭,妖眸輕眯。
下一瞬,那蜥蜴還來不及驚訝,竟直直倒了下去,在他身後立刻湧出數隻小妖,蜂擁而至,蜥蜴的身體須臾間便被撕碎。
夙離寒聲道:【給孤滾遠點。】頓了頓,他將目光移至我身上,語調也染上了戲謔,說:【莫臟了神女的眼。】
短時間內我見了太多變故,先是驚嚇,再是惡心,又是恐懼,而現在,夙離的言行仿佛是在打了我一巴掌後再給顆糖。
除了這些,還有深深的嘲諷。
【怎麼,說不出話了?】夙離覺得很是好笑。
其實方才他並不是有意,不過是蜥蜴的出言不遜令夙離十分不悅,在他看來,藏紅花是屬於他的東西,竟敢在他眼皮子地下妄言占為己有,簡直是找死。
我有些失意,隻是搖了搖頭,麵無表情。
夙離失去了興致,拂袖離開。
我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也隻能跟上,一路上誰也沒有再說話。
魔尊沒有心啊,我怎麼能奢望他有感情懂感受。
後來,我被夙離安置在九黎宮,這裏同時也是夙離自己的寢宮。
【即日起,你便住在這裏,沒有孤的命令不許亂跑。】
見夙離的心情似乎不錯,我堆起笑臉:【我巴不得跟魔尊大人在一起,怎麼會跑。】
殊不知,這些有人情味兒的話,卻是夙離最不想聽到的。
他的俊臉也跟著陰沉下來,【還有,以後少在孤麵前獻殷勤,孤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虛情假意的家夥。】
我自是聽不懂的,魔尊口中的“家夥”是誰。
【既然你說你注定是孤的東西,必然要時時刻刻與孤待在一起。】
這是一句帶著十分人情味兒的話,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向夙離,發現他也在看自己,立馬移開目光。
為何心跳有些快,魔尊頂著一張無死角的俊臉,雖麵無表情,語氣也生硬,但萬惡之軀的他能說出這樣的話,我還是很欣慰。
欣慰的同時,臉蛋也羞紅。
我的些許嬌羞被夙離看在眼裏,他驟然眸色一變,那股子狠勁兒又出來了,【不要擺出這副惡心的樣子,你不過是孤成大事的一件腳踏石。】
【是是是,我知道了,魔尊大人!】臉頰的灼燒消散,我想起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魔尊的脾性可謂是陰晴不定,變幻莫測。
然而還未等我鬆口氣,夙離便吩咐:【九黎宮少個貼身侍女,你便任職吧。孤現在要沐浴更衣,你速速去準備,立刻,馬上。】
魔尊真的拿我當女仆使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