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潛進仙界寶庫重地,有何目的。」
高位之上傳來的聲音,如霧中青竹,空靈而清冷。
我悄悄抬起眼皮瞄了那人一眼,心跳突然快了幾分。
被帥的。
遠遠看去那身段,那氣質,那一身雪白的長袍,就算看不清臉,那也是妥妥的謫仙人設啊。
想不到啊,我當初隨手帶過的角色都這麼絕。
早知道就多寫幾個了,不推劇情,當個男寵消遣消遣也好啊,不像現在穿進書裏單槍匹馬的不說,還無趣!
我正美滋滋地想著,一時沉醉地連話都忘了回。
台上的男人遲遲等不到回答,微微蹙了蹙眉。
一旁的仙兵推搡了我一把,「喂,仙尊問話呢!」
我連忙回神,低下頭片刻就擠出了幾滴豆大的眼淚來,裝作惶恐地答道:
「回稟仙尊,小仙隻是飯後閑步,見著那處寶地似是不同凡響,便想著去瞧瞧,結果卻被抓了起來。小仙不明白自己罪在何處,實在是冤枉啊!」
我委屈地擦了擦眼淚,卻在無人看見的衣袖後勾起了嘴角。
還好這個劇情我書裏有寫。我得意地想,人物對白我早就爛熟於心了。
我闖的那塊地方,是仙界的寶庫,還有仙兵把守,為了不那麼刻意地引起他們的注意,我故意采取了原劇情中翻牆未遂重重摔下的方式,成功觸發被抓劇情點。
而在我堅持的冤枉說辭下,我又成功被帶到了這位仙尊麵前。
接下來的劇情走向大概是,我的話漏洞百出根本不值一信,仙尊揮揮衣袖,將我打入地牢。
「冤枉?」果不其然,那人緩聲重複了這兩個字。
我忙點頭。
對對對,接下來,就該說我信口雌黃,把我打入大牢!
仙尊默了片刻,開口道:「寶庫重地並未公開,不知者無罪,的確不能全怪罪於仙子。」
我又是點頭,點到一半突然頓住了。
等會兒。
我當時有寫這句話嗎?
發現小說裏的仙尊根本不是這樣回答的後,我才背後一涼。
這些日子我一直勤勤懇懇地按時觸發小說中的劇情點,可是劇情還是發生了改變。
被仙兵好聲好氣送出宮殿後,我真想哭了。
如果再這麼下去,等到劇情徹底偏離,我的金手指也就徹底消失了。
那到時候,是死是活,下一步是什麼,我都和這裏的所有人一樣,不知。
短暫的沮喪後,我重振士氣,決定夜晚直接潛進地牢。
小說就是我寫的,我當然知道靈魂碎片藏在哪些地方。
仙界一共遺落了三塊,其中的一塊就那裏,否則我也不會費盡心思求進地牢了。
這麼明晃晃地去肯定是不行的,我摸了摸空間袋。
嗯,這時越準備得還挺周全,裏麵除了有件夜行衣,還有盒隱身粉。
擦滿隱身粉,一路騙過看守的仙兵,我終於來到了地牢。
地牢陰暗潮濕,就算是以高雅著稱的仙界也不例外。
我屏住呼吸,掏出個指南針模樣的羅盤——這上麵吸附著魔尊的其他靈魂碎片,碎片相互吸引,指針會隨之指引方向。
指針終於停了下來。我心頭一喜,連忙抬步走去。
一直走到最後一間牢房,我掏出從仙兵身上搜羅下來的鑰匙,打開了牢房的大門。
碎片之間的感應越來越強烈,我連忙施法,將碎片自鋪滿雜草的地下拽了出來。
鮮紅色的靈魂碎片迫不及待地跳動著,我正要上前去取,卻在這時,聽到一聲遠遠地怒吼:「何人擅闖地牢!」
遭了,難道是我被發現了?
可是我一路過來,明明不留痕跡!
我也顧不得是哪裏出了差錯,心裏罵罵咧咧地趕緊收了靈魂碎片。
這牢房四麵八方的全是牆,哪裏跑得掉。
這該死的,我讓你們抓我進地牢你們不抓,現在我來了你們也來了!
就在這時,另一道聲音急急傳來:「閣老!仙尊請您過去一趟,十萬火急!」
閣老?我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想起那是我曾經寫過的一個小角色,審訊閣的閣老。
不過也是這麼個當初認為的小角色,今天差點把我的小命給取了。
想到這兒,我不由又對這位及時出現的仙尊抱有了幾分感激之情。
閣老的怒吼都被生生截斷了,連忙道:「老夫嗅到了魔界的氣息,待老夫找出入侵者再去也不遲。」
那人估計是仙尊身邊的人,隻回道:「閣老,仙尊說,十萬火急。」
大概是因為緊張,我忽然渾身一涼。
「可是——」那閣老還想說些什麼,卻忽然疑惑起來,「奇也怪哉,老夫方才明明感受了魔的氣息,怎麼這會兒又消失了。」
那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我才鬆了一口氣。
我聞了聞手臂,卻發現自己並不具備分辨魔和仙的本事,「我明明戴了那掩蓋氣息的寶物了,怎麼還是被發現了。」
目光一頓,瞥見手中的羅盤,心中明了。
大概是因為這重見天日的、帶有魔尊氣息的靈魂碎片吧。
剛出地牢,手中羅盤上的指針又開始飛速旋轉起來,直到一動不動。
看來是因為新的靈魂碎片的加入,使得碎片間的感應加強了,它又感應到了更遠的碎片。
我順著指針的方向一路摸索過去,最後停在一座白玉砌成的宮殿前。
我一時無語。
這竟是我白日才被壓進去審訊過的、仙尊的宮殿。
我扶額。
竟然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