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荷是真的喜歡出風頭。

聽說京都在舉辦什麼繡藝大比拚，她要去湊熱鬧。

“我看二姑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正在給梨樹下的花澆水。

“有什麼內情？”

“聽說頭籌的獎品是吳家公子出的，好像是一塊罕見的血玉。”

“你是想說她為了拿頭籌？”

小丫鬟氣呼呼的。

“當然不是，她肯定是為了見吳家公子呀，姑娘，你真一點不急嗎？二姑娘要是攀了高枝，您可怎麼辦呀。”

我輕輕笑了。

我急什麼？

我可是丞相府嫡女，要做皇後的。

不過沈荷未來的相公，可不會是吳家公子。

我放下手中的花灑。

“去給我準備繡架。”

我用了半個時辰繡了一副不堪入目的繡品交給貼身的丫鬟。

繡藝大比拚的作品公開之日選在了一個小雨淅瀝那天。

長廊下，亭台裏，聚滿了來看熱鬧的人。

吳家公子離奇的坐在側首。

首位上的人容貌出眾，風度翩翩。

與我對視一眼，很快移開視線。

我並好奇他是誰，找了個清淨的地方落座。

沈荷不知什麼時候也到了，在我旁邊坐下。

她的小丫鬟懷裏抱著的，應該就是她的繡品。

看樣子，繡品不小。

而我的小丫鬟，看起來什麼都沒拿。

沈荷開口就是嘲諷。

“你也來看熱鬧？那你應該去長廊下，那裏看的清楚些。”

“二姐姐，你今日擦的什麼胭脂？”

“什麼？”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我是擔心你若用了不防水的胭脂，一會兒妝麵會花。”

她自然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比拚開始了，首先亮相的是趙家三姑娘的繡品《晴春戲蝶圖》。

趙家小姐不愧是有宮中繡娘做老師的，整幅作品不大，卻有有形狀各異的蝴蝶無數。

它們翩翩起舞，雖不見花，卻似乎能讓看的人嗅出陣陣花香。

吳家公子對此很滿意，不斷誇讚。

之後是許家大小姐的繡品《孔雀開屏》。

這副繡品采用的是蘇繡，整幅作品中規中矩，沒什麼出彩的地方。

繡品一副一副上。

沈荷的嘴角也越來越壓不住。

她的女紅屬實不錯，在京都排得上號。

“接下來是沈家二姑娘的繡品《鴛鴦戲水圖》”

有兩個小廝將沈荷的繡品展開，隻見兩隻活靈活現的鴛鴦便出現在的荷花池中。

池水波光粼粼，似乎有光從水麵反射出來。

巧合的時，池水中有兩朵荷花，與鴛鴦遙相呼應。

我其實也是看呆了的。

沈荷的繡品確實很好。

她不屑的看了看我，嘴角翹到天上去了。

吳公子不吝讚揚。

“沈家二姑娘這鴛鴦活靈活現，真乃一絕。”

首座上的公子也搖著扇子點頭。

最後是我的。

當我的小丫鬟從懷裏掏出繡品時，現場發生一陣陣哄笑。

我不甚在意。

展示繡品的小廝看著皺皺巴巴的繡品，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我叫他寬心，正常展示即可。

“沈素，拿著這汙人眼睛的東西就來了，你也不怕給沈府丟人。”

沈荷輕蔑的笑了一聲，我沒理她。

逞口舌之快多沒意思。

小廝將我的繡品整理好舉過頭頂。

正麵的人群裏有人發出聲音。

“這繡的是什麼？百鳥朝鳳嗎？”

“沒錯，是百年朝鳳，雖也不錯，但比上一幅，就差了些。”

與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的是站在亭台下麵的人。

“芙蓉鯉魚，我認得，這是芙蓉鯉魚。”

吳家公子一愣。

叫小廝轉個身。

“雙麵繡！”

“天呐，沈家姑娘這是雙麵繡！”

“一麵芙蓉鯉魚，一麵百鳥朝鳳！鬼斧神工！”

“太不可思議了！”

人群中爆發出陣陣掌聲、喝彩聲。

吳家公子宣布我獲得魁首。

沈荷不認，跑到吳家公子麵前要說法。

“這並不是我一個說了算，在場的各位都是評委，沈二姑娘不如去問問場下的人？”

她怎麼可能真的去。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素兒平時最不喜女紅，如今卻拿出這樣驚人的作品，我一時想不通罷了，或許素兒是買來的繡品？若是買來的，可做不得數。”

沈荷看著我，詆毀我。

“祖母最善女紅，當初教習時，我也是在的，不喜不代表不行，你說對不對呀，二姐姐。”

一陣輕笑傳來，是首位上的那位公子。

她看著我和沈荷，並不說話。

天兒並不熱，他卻拿著扇子，好生奇怪。

“你說誰不行？”

沈荷又急了。

“不知道說誰，反正我很行。”

吳家公子的血玉到底給了我，可我並不稀罕。

等人都散了，沈荷趾高氣昂的過來跟我要血玉。

說我給了她，她就既往不咎，與我和平共處。

真是好笑。

我站在池塘的一角，搖搖頭。

“二姐姐，這可是吳家公子給我的，給我的唉，要是有一天她發現這到了你的手上，他會不會怪我弄丟了他的心愛之物？”

“什麼心愛之物，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啊，這是吳大娘子給吳公子的，說是她娘家的東西呢，吳大娘子娘家什麼光景你應該知道的吧，這還不算心愛之物嗎？”

沈荷想了想，頓時明白過來。

“這是...定情...”

“二姐姐！我可沒說！”

她伸手要搶，我護著不給。

爭搶中血玉落入池塘。

“噗通”一聲，瞬間沉入塘底。

沈荷懵了。

看著池塘要下去撈。

我攔腰把人抱住。

“快來人啊，二姐姐要跳水啊。”

我的呼喊聲引來許多人。

大家都以為沈荷是因為落了魁首承受不住要自尋短見。

紛紛說她不堪大用。

沈荷果然哭花了妝，模樣狼狽。

我給她擦淚，她雙目通紅打掉我的手。

“都是你，都是你！”

“我要告訴父親！告訴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