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筆記

【四】

最近流感很嚴重，我不幸中槍。

偏偏又快到期末，上次月考我的成績還退步了幾名。

我有些焦慮，發著燒也要去學校。

秦衍早晨敲開我家的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我。

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巴掌大的小臉上隻有大眼睛還算生動。

他皺了皺眉，我知道他又要教訓我了。

「念念，昨晚不是說退燒了嗎？」

聽著他的語氣，我有些心虛。

「昨天是不燒了呀。」

他強硬地把我推進去測了體溫：

38.5℃。

「別去學校了，我等下幫你請假。」

我鬧起來：

「我不要！我要去學校！馬上就要考試了！」

「晚上回來我給你講。」

以他年級第一的成績，我不懷疑他的水平。

可我還是不依：

「你又不知道我們班的進度呀。」

秦衍歎了口氣，說道：

「放學我借一份你們班的筆記給你講好不好？」

我勉強點了點頭。

平時我家裏隻有一個阿姨會按時來做飯，剩下時間隻有我一個人。

我媽又在不知道哪個國家忙工作忙得想不起來我這個女兒。

秦衍給老師打了電話，又叫了阿姨過來照顧我。

又叮囑再三，才出了門。

吃過午飯我又吃了藥，一覺昏昏沉沉睡到下午。

外麵隱隱約約傳來阿姨的聲音：

「小衍，你這麼早就放學了呀。」

「......今天下午的自習我請了假......」

是秦衍的聲音。

阿姨「哎呦」一聲：

「你對念念還真是上心呀，她小時候生病就是你照顧著，長大了還是你......」

秦衍推開我的門，大概是以為我還沒醒。

他伸手來試我額頭的溫度。

屋裏的燈沒開，光線有些昏暗。

看著他的身影，想起了我七歲那次。

一到換季的時候我就容易發燒，那次偏還趕上大半夜。

要不是剛巧秦衍做完作業留在我家。

半夜起來的時候發現我身上燙得驚人。

那時的他，一邊哭一邊背著我去了醫院。

後來到了醫院，夜班的護士問你倆家長呢？

秦衍才想起來忘了給家長打電話。

他仿佛不自覺地把自己代入了我家長的位置。

安撫著輸液的我：

「念念，不疼的，很快就好了。」

「阿衍哥哥從來都不怕打針的。」

那是秦衍第一次裝成大人的樣子來照顧我。

稚嫩，卻堅定。

【五】

吃過晚飯，秦衍坐在書桌前翻出一個筆記本。

從今天的理綜卷子開始講。

我聽著他將題目拆開，從公式到定義，全都細致地講解。

為了照顧我，他講得慢了許多。

我聽得也很仔細，不知不覺已經十點多了。

秦衍停下筆，去客廳倒了溫水給我吃藥。

我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窩著。

突然掃到秦衍擺在桌子上的筆記本有些眼熟。

我翻開一看。

上麵清秀地寫著人名：

「周玥」

我朝著客廳大喊一聲：

「秦阿衍——」

秦衍一邊應著一邊端著水杯走了進來，問我：

「怎麼了？」

我憤憤地扔了個玩偶到秦衍身上，他順手接住。

走過來哄我喝了藥。

我坐在床邊質問他：

「你從哪借的筆記本？」

他想了想回答：

「去你們班本來想找個男生借筆記的，結果撞到了一個女生，主動要把筆記本給我，我看她記得比較清晰就拿回來了。」

「就是那個女生和幾個人說話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在笑什麼，要不然你明天還給她吧。」

我能想象得到周玥那一副欲言還羞的做作模樣，還有她那些愛起哄的閨蜜們。

令人厭煩。

我拒絕了幫秦衍還筆記本。

許是生病再加上吃了藥，我有些發暈。

秦衍攬著我，下巴在我頭頂蹭了蹭。

「念念，什麼時候才能在學校和你說話？」

「在學校不能和你說話憋死了。」

他語氣有些哀怨。

偏偏體型還大，像個不受寵的大狗。

仿佛那個在校園裏身後總是跟著一群人的校草不是他一樣。

我困得眼睛打架：

「過兩天嘛。」

他小聲道：

「好，這次可不準騙我了。」

我陷入了睡夢，沒有見到秦衍灼熱的眼神。

【六】

次日起來，可能是這兩天發燒的原因。

鏡子裏的唇瓣有些發紅。

可能是上火吧，我沒多想。

慢吞吞地刷了牙吃了早飯。

到了吃藥的時候，我皺著眉不想咽下去。

門外響起敲門聲，知道是秦衍。

我沒有起身，反正他也有鑰匙。

過了兩分鐘，秦衍自己開了門進來。

「念念，吃藥了嗎？要去學校了。」

我有些艱難地咽下最後一顆膠囊。

張開嘴給他展示，示意我吃完了。

秦衍的目光明顯停頓了兩秒，落在我有些紅的唇瓣上。

引人遐想。

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

我收回動作，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他笑了笑。

一路上，秦衍都有些沉默。

再拐個彎就到學校大門的那條路了。

馬上我和秦衍就要分開。

他照常打開我的書包，裝了我大課間要吃的牛奶和餅幹。

書包遞給我的時候，他盯著我的眼睛：

「念念，阿姨今天帶了水果，但沒有分開裝，大課間我可以找你一起吃嗎？」

有些可憐巴巴的樣子。

知道他是在試探在學校能不能裝不認識的事情了。

想起周玥的事情，我起了心思。

隨意「啊」了一聲，答應了下來：

「好吧，那你記得還人家借給你的筆記本哦。」

剛到班裏，就又聽到了周玥討人厭的聲音。

「沒有啦，我和秦衍的事情你別亂說哦。」

旁邊的女生起哄道：

「秦衍年級第一的成績還來借你筆記，不是為了來看你還能是為什麼——」

周玥羞紅著臉，仿佛真的陷入了熱戀。

轉身看到我時，她嚇了一跳，瞪了我一眼：

「你站在人背後幹嘛，故意嚇人啊。」

我慣常掛上笑容：

「是你擋在門口了哦。」

她理不直氣也壯：

「那你就不能出聲嗎？」

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問她：

「你和秦衍在一起了呀？」

周玥下意識先瞟了一眼其他人的方向，是心虛的表現。

可她還是嘴硬道：

「關你什麼事啊，難不成你是秦衍女朋友啊？做夢吧。」

她閨蜜王琴撲哧一笑：

「勸某些人還是少做夢吧，畢竟人家真正的女朋友都在這了。」

我對著周玥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秦衍女朋友是你啊，那我可得問問他呢。」

周玥下意識覺得不對，可還是譏諷道：

「少看點言情小說，是個人都知道你和秦衍說過的話沒超過十句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