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不喜歡欲擒故縱，我覺得喜歡就要直接表達，不喜歡就應該拒絕。

於是我鋪天蓋地地給宋昭寫情書，在學校貼吧表白，在班級門口堵他。

我學著他的樣子在情書署名後寫一個“安”字。

高考填報誌願的時候，蘭娜追隨者江祁的腳步，宋昭追隨者蘭娜的腳步，而我，追隨著他們的腳步。

為了能和宋昭在同一個城市讀大學，我上了一所遠低於我分數的普通一本，為此傷透了爸媽的心。

但我從前從來都沒有後悔過，甚至為自己為愛義無反顧的精神所感動。

宋昭喜歡打羽毛球，我整整一個月一天三頓飯隻吃饅頭蘸老幹媽，終於在他生日那天送給他一支球拍。

那一個月的省吃儉用也為我後來的腸胃炎埋下禍根。

宋昭用這個球拍打贏了全市大學生羽毛球比賽，我坐在觀眾席上喊破了喉嚨，以為是自己賦予他打贏比賽的力量。

他身邊、我身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他。

“宋昭，我喜歡你，我做你女朋友吧。”我隔幾天就要表白一次，如果他不出聲，我就說：“那我過幾天再問你。”

舍友說我是戀愛腦，就應該把我送去挖野菜。

但我樂此不疲。

隻要宋昭給我一點點回應，哪怕隻是一句“謝謝”我都會開心好久。

大二下學期冬天，我在給宋昭打熱水的時候在水房門口的冰麵上滑倒，小腿骨折。

宋昭有些愧疚，每天扶著我上課，送我回宿舍，去食堂吃飯。

那段日子大概是我那五年最幸福的時候了。

我們出雙入對，儼然一對熱戀情侶的模樣，我打著石膏拄著拐杖跟在他身後，他偶爾會為我掀開厚重的門簾，下台階或者上台階的時候也會伸手拉住我。

一個月後，“宋昭，我喜歡你，我做你女朋友吧。”

這一次宋昭點了點頭，我們在一起了。

我們也算度過了一段甜蜜的時光。

宋昭打羽毛球，我就坐在球場旁邊等他，他渴了就跑過來拿水喝，會摸摸我的頭，或者刮一下我的鼻子，問我累不累。

我們手拉手一起去看電影，他會買好爆米花，隻是每次都會忘記我最愛巧克力味兒的爆米花。

我們一起去大理，住便宜的青年旅舍，半夜偷偷爬到房頂看星星。

“宋昭，你喜歡我嗎？”我在夜空下問他。

他沒回答我，卻趁勢奪走了我的初吻。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哪怕他不夠細心，總是忘記我的生日。

哪怕他還不夠愛我，常常懂不動我的心思，惹我生悶氣。

但我會一直愛他，相信總有一天他也會這樣愛我。

大四一開學，宋昭就忙著找工作，而我依舊每天圍著他跑。

“你就不怕找不到工作嗎？”室友問我。

我搖搖頭，其實我早就拿到了兩份還不錯的offer，隻等著宋昭穩定下來，我再決定去哪家。

而宋昭就沒那麼順利了。

一次次失敗的麵試將一直以來驕傲的宋昭幾乎打沒了，整個人頹廢的不成樣子。

“阿然，我是不是很差勁兒？”那晚他喝醉了，晃著我的肩膀問我。

我心疼得不行，一遍遍地重複告訴他：“宋昭，你很棒。”

那晚我們錯過了學校寢室關門的時間，便宜的旅館樓梯嘎吱嘎吱作響。

我躺在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白色床單上，宋昭的呼嚕聲震天。

蘭娜來學校找我的時候我才得知她和江祁分手了。

那幾年全國房地產泡沫讓江祁家破產了，江祁從一個富二代淪為一個負債累累的打工仔。

“我過生日他竟然送了一個毛絨公仔，最多一百多塊，寒磣誰呢？我火速把他甩了。”蘭娜炫耀似的跟我講他和江祁的分手始末。

我就靜靜地聽著，總覺得這個故事似曾相識。

“江祁怎麼樣了？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一定備受打擊。”

我挺擔心江祁的，他是個善良沒心機的男孩兒，當初蘭娜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多人都勸他說蘭娜是圖他的錢，他一一反駁說蘭娜不是那樣的人。

“阿然，你和宋昭還有聯係嗎？”蘭娜突然問道，她不知道我和宋昭在談戀愛。

“呃……沒有，怎麼了？”我撒謊了，宋昭給蘭娜寫了三年的情書，風雨無阻，這份深情讓我害怕。

“我記得宋昭父母也是做生意的，賣什麼來著？”

“電器。”

宋昭父母屬於白手起家，從一家小小的店鋪做到連鎖經營，如今也是家喻戶曉的電器專賣大戶。

我知道蘭娜在打什麼主意。

“那你能把宋昭的電話給我嗎？”

我當然沒給，我隨便念了一個號碼，如果蘭娜問起來，我就說好久不聯係了，大概他換號碼了。

可我沒想到，後來是宋昭主動聯係的蘭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