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亦乘仇視的目光幾乎要叫我心碎。
原來這麼多年,我陪他從一個小小知事一步步登上尚書之位,得來的卻是一句狼心狗肺。
我的手無意識攥緊了繡著鴛鴦交頸的被麵,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而不自知。
“姐姐當街議論長公主臉上的胎記,被長公主抓個正著,我有何辦法?”
我又氣又怒,卻還是為了腹中孩兒盡量心平氣和地與謝亦乘交談。
謝亦乘眉心緊蹙:
“若是你當日同意朝露住進府中,哪裏會生出這樣的事?”
我聽得好笑,卻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與他起爭執。
崔朝露畢竟是我親姐,杖責五十動輒便要喪命也絕非兒戲,目前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如何處理這樁棘手的麻煩。
我定下心神,鎮定開口:
“長公主賜下杖責已不可逆,如今或許可以從行刑者身上入手。買通關係請京兆府尹大人手下留情,或許能保姐姐一命。”
謝亦乘聽我出謀劃策,怒氣消了大半,眸光中卻帶上幾分晦澀陰鬱:
“此法治標不治本。”
當街議論皇族是何等大罪,難不成謝亦乘還指望崔朝露能全身而退?
我的心中隱隱湧起一股不安,隻小心追問:
“你有何良方?”
謝亦乘目光灼灼望向我,像是在看自己的妻子,又像是在看一枚棄子,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我想讓你李代桃僵,替朝露受下五十杖責。”
我驚得連呼吸都難以控製,整個腦子一片混沌。
謝亦乘依舊自顧自說著:
“你與朝露有八分相似,隻要受刑前喬裝打扮一番,無人可以察覺。”
我的上下唇無意識翻動著,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謝亦乘!你是瘋了嗎?我不去,我不會去的!”
謝亦乘上前一步鉗住我的手腕,表情憐憫又決絕:
“晚晴,你聽話一點。朝露她受不得那些杖責的。”
“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