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當街冒犯長公主的事傳入尚書府時,大夫正與我把脈。
我急得大驚失色,即刻便要從病榻上坐起。
大夫連忙按住我,殷切囑咐:
“夫人病體未愈,何況如今又懷了身孕,切記保重貴體啊!”
“什麼?”
我幾乎以為自己聽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您說我……懷孕了?”
大夫撫須含笑點頭:
“恭喜夫人,您腹中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這段時間定要好好調養,切忌心緒浮躁。”
我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旁的蘭珠也替我高興:
“這孩子來得真及時!老爺知道了定然欣喜,再不會和夫人置氣了!”
聽蘭珠提到謝亦乘,我心中還是不免泛起苦澀。
自半個月前因為姐姐的事不歡而散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也不知他得知這個好消息會不會高興。
我正垂眸愣怔,房門忽然被猛地推開.
光影下,正是謝亦乘快步走來。
他一來,大夫和蘭珠就被趕了出去。
我臉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褪去便對上謝亦乘冷若冰霜的目光:
“崔晚晴!朝露將被杖責,你身為她的妹妹竟還笑得出來!真是狼心狗肺!”
又是崔朝露!
半個月前,謝亦乘也是這樣忽然闖進我的房中,告訴我崔朝露回來了,需要暫時借住在府中一段時間。
誰人不知謝亦乘對崔朝露的癡情種種,若不是當年他高中狀元前來崔府求婚的前一日,崔朝露就已和一個書生私奔,他斷然不會退而求其次娶了我。
即便如此,謝亦乘依然忘不了崔朝露。
滿屋的畫像皆是她,後院的朝露閣從不許任何人踏足,就連與我在一起,他也會在朦朧間脫口而出崔朝露的名字。
真可笑!
我甚至懷疑他當初娶我就是因為我這張與崔朝露有七八分相似的臉。
可恨我實在愛他,初見就生出的鐘情竟然不肯動搖分毫,依舊期盼著有朝一日能挽回自己丈夫的心。
就在我以為自己將要成功的時候,崔朝露又回來了。
也正因為如此,我是絕不可能讓崔朝露堂而皇之地住進尚書府,名正言順地與謝亦乘再續前緣的。
那一天,我和謝亦乘爆發了成親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執。
謝亦乘沒能讓我讓步,我也不願令他如願。
結局當然是不歡而散。
自那以後,謝亦乘再沒有來見我一次。
府裏人都在偷偷議論,老爺是和崔家大小姐一同住到外頭去了。
我不聽不信,竭力維持著表麵的鎮定,內心卻煎熬無比,終於心力交瘁一病不起。
今日是我高燒不退的第三日,卻沒想到在得知喜訊終於見到自己丈夫的時候,沒有得到一句關心,反而是無端的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