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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訣行動速度頗快,當夜就用一頂軟轎,把我抬入了宣王府。
對外,蕭訣如是說,
“我蕭訣不通政事,唯愛附庸風雅,此樂姬技藝卓絕,堪稱仙樂,故聘其上門,作府上一樂師爾。”
這種話,也就騙騙外人。
他放言不通政事,卻悄悄組建私兵,豢養大批幕僚。
而且蕭訣私底下還聯絡各大士族,其中以清河崔氏為首。
上輩子,我還曾見到蕭訣偷偷召集幕僚,商討奪嫡大計。
他一直深藏野心,不為外人道。
迎一個樂姬入府,也是為了掩蓋他的奪嫡計劃,順便替他拉攏權臣。
我入府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崔邀月耳朵裏。
宣王妃氣得在屋裏摔了許多玉器,那聲音我在翠梅居裏都能聽見。
嚇人得緊。
我不準備像上輩子那樣閉門不出,我要主動出擊。
剛休整了一下,我就換上一身樸素的衣裙,不施粉黛,不戴釵環,殺去了崔邀月的關雎院。
我知道,蕭訣今夜一定會去安撫崔邀月。
我走的小路,比正道更快。
我已經看到了遠處的蕭訣,搶在他之前進了關雎院。
“樂姬穗穗,問王妃安。”
滿地碎玉,我跪在崔邀月麵前,給她行了個大禮。
崔邀月氣息還沒平複,她的呼吸紊亂極了,聽得我格外想笑。
“賤人。”崔邀月喘著氣丟給我兩個字。
我更想笑了。
多麼狼狽的宣王妃啊。
上輩子我也是真遺憾,一直到死,都沒見過她這麼慌亂的樣兒。
清河崔氏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原來也會用這麼粗鄙的字眼呢。
“穗穗初來王府,不知有何處觸怒王妃?”
我小心翼翼地抬頭,眨巴了一下眼睛,瞳中浮上些淚花來。
崔邀月看了更加火大,她不顧周圍侍女勸阻,揚手狠狠甩了我一個巴掌。
“一個裝腔作態的狐狸精,憑什麼讓七郎另眼相看!”
崔邀月善妒狠毒,見不得別的女子靠近蕭訣,我就是算準了她這一點。
臉頰火辣辣地疼,我知時機未到,便忍著痛,眼淚汪汪地繼續說,
“王妃息怒,穗穗不知規矩,是穗穗的錯......”
崔邀月估計更氣了,竟要揪我衣領。
“什麼樂姬!如此矯揉造作,分明是最下賤的妓!”
蕭訣進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了這句粗鄙不堪的話。
“月娘!”
他語氣中有些慌亂。
我暗暗冷笑。
標榜風流的宣王,娶了一個表麵知書達理、實則粗鄙善妒的王妃,如果傳了出去,世家會怎麼看,皇帝會怎麼看?
崔邀月急忙跑過去挽住蕭訣,撒嬌耍賴,
“七郎,你別生氣,我再也不說了。”
蕭訣麵色鐵青,他看了看我,隨後跟崔邀月低語,
“這麼多人在,萬一有人嚼舌根怎麼辦?”
“哎呀,誰叫你突然帶個樂姬回來嘛。”
眼見蕭訣要被崔邀月哄得和緩下來,我估摸著時候到了,便小聲啜泣起來。
“是穗穗衝撞了王妃,穗穗隻是想來給王妃問安,卻惹得王妃不快,穗穗往後......會改。”
我抬頭,適時地掉下一顆淚珠。
“王爺,往後您和王妃若是想聽琵琶了,穗穗隨時聽召。”
崔邀月瞪著我,“真是多嘴!沒你的事了,還不快走?”
蕭訣眉頭緊鎖,然而為了照顧崔邀月的麵子,他不發一言。
我唯唯諾諾地起身,低著頭走過去。
和蕭訣擦肩而過的瞬間,我飛快地把一根琵琶弦塞進了他的腰封。
然後,仰頭對他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