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柳柔從一旁無人的角落起身,上前去拉他的手,看起來溫柔體貼:「二哥回來了......」
她的手尷尬地舉在半空,男人沒理她,自顧自看著我。
我對他給我拉仇恨的惡趣味熟視無睹,反正柳柔現在的目光已經把我千刀萬剮了。
他是和我向來不對付的二哥,柳時諳。
在肅靜的大堂內,他漫不經心地掃過眾人,眉間不耐:「看什麼熱鬧,還不回去看看米價漲了沒。」
他的話似乎比父親更有威嚴,反倒更惹起了父親的不悅。
「你滾回來幹什麼?」
柳時諳手朝我肩膀上一搭,笑嘻嘻:「今早無意路過沈家,聽見他在和一個女子行床笫之歡。」
他的目光不經意掃過柳柔,滿臉寫著他都懂。
崔姨娘正要打圓場,話剛開口:「可能是阮阮和他相思......」
「欸。」柳時諳擺擺手,折扇挑起了柳柔的肩膀處的衣襟,惹來對方一聲嬌呼。
柳柔紅了臉,很是嬌羞:「二哥你......」
父親盡管也看見了她肩膀的青紫痕跡,但還是沉了臉色,說他不知禮數。
柳時諳卻無視他們的話,話是調侃,卻透著冷意:「既然庶妹如此急不可耐,趁早嫁出去才是真。」
柳柔臉唰的一下就白了,崔姨娘則是一副哭爹喊娘的樣子,指責柳時諳浪蕩無邊:「老爺,您瞧瞧,他這是說的什麼話啊!我們柔兒的清譽——」
父親煩躁地嗬斥了她一聲,她一下就噤聲了。
隻不過眼裏的不甘和憤恨都投向我們,小聲嘀咕:「兩個沒人要的野種......」
我肩膀上放著的手突然用力,我看見了柳時諳眼裏一閃而過的狠厲。
也是,他的逆鱗也被觸碰了。
我和柳時諳被轟出了府,相顧無言。
就連門口的下人也跟著主子得意了起來,揚起掃帚朝我們揮舞,故意讓我們聽見:「果然是喪門星——」
不過他話沒說完,胳膊就被人扭折了。
柳時諳不耐地踹了他一腳,道了句聒噪。
那下人叫嚷著我們不會好過,卻逃命似的關上大門回了府。
「去哪?」
他今日似乎很愛管閑事。
我聞聲側頭看他,反問:「你呢?」
他聳了聳肩,眼裏流露出看我可憐的樣子:「我還怕沒地方去?你可是淨身出戶。」
......是了,他擅經商,商會近乎把握著整個京城的命脈。
除去這點,我實在不知道他有什麼優點。
「不勞費心。」
我還有事,需要了結。
3
沈默給我的印象,一直都是溫潤如玉。
我不怕他家貧,隻是喜歡他的性子修養。
他不善言辭,我便說他:「灼灼璞玉,靜待芳華。」
數年來,我都覺得自己足以伴他身側。
若非親耳所聽,我是萬萬想不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
熟悉的院子,似乎初見就在眼前。
「阮阮。」
沈默本在撫琴,見我來,一怔。
他眼尾紅紅的,似乎是哭過。
我微微一笑,坐在他身側的石凳上。
和往日無差,他指尖的琴聲悠揚,夾雜悲傷。
「默郎因何煩憂?」
聽見我問,他垂著眸子,聲音哽咽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但斷斷續續聽得出,他說他對不起我。
我輕拍他的背以示安慰,他卻倏然抱住了我,自顧自地喃喃:「我是心悅你的,阮阮......」
他說柳柔給他下了藥,把她誤認成我,這才釀成大錯。
他希望我信他。
我瞥見他脖頸惹眼的幾處紅痕,隻覺得嘲諷。
「我們回不去了。」
我隻留給他這句話,便輕輕推開了他。
我本來就是想來此看看沈默的態度,他既然自己坦白了,那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就此結束。
他苦苦哀求我不要離開,推搡之下,他跪在地上拽著我的裙擺不撒手。
真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