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聲醒來後,我和江伯父、伯母激動地相視了一眼。
江聲微顫的睫羽在他瓷白的皮膚下投落了一處陰影。
他的眼神虛虛地掃過我們。
一遍......兩遍、三遍。
似是為了確認般。
最終他虛弱的出聲,“漫漫呢?”
我準備替他掖被角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在接收到他打量的目光後,後又如觸電般的收了回。
病房裏是死一般的寂靜。
江聲又不死心的問了一遍顧漫的下落。
最終還是江伯母先灑落了眼淚,“我的兒啊,你現在還想她幹什麼,那個狠心的女人知道你再也站不起來之後,就出國做她的明星夢了,哪裏還想得起你!”
江伯母一股腦的說完,全然沒有看到我和伯父對她使的眼色。
她話剛落,我看到江聲的眼底頓時被割裂了開,他急匆匆地去扯身上的被子,“媽,你是說我以後不能站起來了?”
江伯父急忙解釋,“阿聲你先別太著急,醫生說還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隻要你積極配合醫生治療,我們還是有希望的。”
江聲的雙眼通紅,眼底盤旋著交錯的血絲,隨後遍發了瘋的一般去錘自己腿,還嚷嚷著要去找顧漫漫。
我卵足了勁才將他攔了下來,大家的臉上浮現了一股哀戚之色。
江聲用力地捏緊了我的手腕,狠戾的開口:“漫漫到底去了哪?”
他的手勁很大,我的指骨也連著泛了白。
我聲若蚊呐的開口:“她出國了。”
江聲的眼底晦色不明,我眼神複雜的看著他鬆開我手腕的手無力垂下。
我本以為他會死心,結果下一秒他竟從床上滾了下來。
江伯母發出一聲驚叫。
我下意識地去俯身扶他,卻被他直接一把推了開,連著也倒在了地上。
“江聲你到底要幹嘛?”
“我要去找漫漫,她不可能丟下我走的......你們一定在騙我。”
江聲用胳膊撐著地一步一步地拖著自己的身體移動,他眼底有著偏執的執拗。
額頭上大片的青筋連著鼓動著。
我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江聲,瞬間便被眼前的畫麵刺痛了眼睛。
豆大的淚水撲簌的從我臉上落下。
淚水滴到江聲的手臂上,他抬起頭怔怔的看著我,朝我憤怒的大吼,“顧喬,你別他媽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瞬間噤了聲。
當我想要伸手將他扶起時,下一秒,一個結實的巴掌在我的臉上落下。
“顧喬你滾開,別碰我,我要去找漫漫!”
我抬手捂了自己的臉,鼻子一酸,閉上眼睛,淚不受控製的自眼角滑落。
顧喬眼眶一紅,偏頭不再去看我。
“江聲你混蛋你!你怎麼能打喬喬呢?”
“你知不知道你住院的這段時間,喬喬連班都沒去上,費心費力地照顧著你。”
“你那麼喜歡顧漫漫自你出事她來看過你一眼嗎?要不是因為她,你會被人傷成這樣嗎?”
病房裏回蕩著江伯母恨鐵不成鋼的質問聲。
江聲眼眶發熱,一行清淚終是緩緩流下。
一滴一滴地,重重往下砸。
他覺得狼狽,立刻別過頭,又竭盡全力地忍著眼淚。
我的心像是被針了一遍,細細密密的疼。